十九、國老

李知棠見他對眼前的這些景象很是驚訝，便向他解釋道：“這里是里仁坊，洛陽城最底層的貧苦人們都生活在這里。你之前一直生活在寬政坊，是見不到這種景象的。”

小周點了點頭，心里想道：寬政坊，原來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住在寬政坊，寬政寬政，如果這個世界行的都是寬政的話，哪里還有那么多貧苦百姓，不像我之前生活的世界，早就已經(jīng)消除了貧困。在我原本生活的世界，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早就沒有了親人，如果沒有孤兒院的話，我的處境也會和這些人一樣。

他心里想著這些，腳步慢慢地停頓了下來，李知棠回頭發(fā)現(xiàn)他沒有跟上來，招呼他道：“小郎君，快走，這里的路比較繞，別跟丟了。”小周答應了一聲，跟著李知棠繼續(xù)向前走去。

又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路后，在小周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小院，依稀能看到院內(nèi)有幾座木屋，李知棠帶小周走到小院門前，又按照一定的規(guī)律敲了敲院門，里面的人也按照一定的暗號回應后，小院的院門被打開了。

小院里一字排開了三座小木屋，中間的木屋稍大，兩旁的木屋稍小。雖然比不上磚瓦房不是很精致，但和里仁坊這些小草屋相比，這已經(jīng)算是比較好的了。

李知棠對開門的人說：“我?guī)±删^來了。”開門的人點了點頭，李知棠帶著小周進了東邊的一座小木屋，對小周說“小郎君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請國老。”小周道：“好的知棠姐。”

李知棠轉身出了房間，帶上了房門。小周開始打量起這間小屋。屋里布置得很樸素也很雅致，桌椅板凳，櫥柜床鋪也都齊備。東墻上掛著一幅字，上面寫著“破曉”兩個大字，落款處只有兩個字“懷英”。

小周心里一驚，懷英？這不是武周時期的名臣狄仁杰的字嗎？等等，李知棠他們一直在說“國老”，人們都尊稱狄仁杰為狄國老，難道，他們說的“國老”，是狄仁杰？！

這時，小屋的門被人推開了，李知棠走了進來，對小周說：“小郎君，國老來了！”說罷，就退在了一旁，李知棠的身后，走進來幾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著一身粗布袍的胖老頭，笑吟吟地看著小周。

見小周站在那里發(fā)愣，這個胖老頭“哈哈”一笑，走上前來，拉住小周的手，說道：“孩子，不認識我了？”小周茫然地搖了搖頭，他忽然想到，在他第一次清醒的時候，給他針灸的人好像就是眼前這個胖老頭。他難道真的是狄仁杰？

二十、破曉

胖老頭和藹地笑道：“看來這次變故對你打擊太大了，使你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既然你什么都不記得了，那我就重頭再給你介紹一下吧，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說著，拉著小周坐在了桌子旁，李知棠過來給二人倒了兩杯水。

胖老頭微笑著說：“我姓狄，名仁杰，草字懷英。”小周心里一震，這個胖老頭竟然真的是狄仁杰！當時小周在他自己的那個世界，電視播放狄仁杰探案的電視劇中，狄仁杰就是一個胖老頭，他非常崇拜狄仁杰的斷案推理，所以還仔細地研究過狄仁杰的生平。狄仁杰被來俊臣誣陷下獄，被貶彭澤縣令，后來狄仁杰再次拜相。

狄仁杰看著下巴已經(jīng)快掉到地上的小周，笑著繼續(xù)說道：“當今圣人奪了李唐江山，任用了很多武姓子弟，但是她頗有貞觀遺風，也啟用了一批正直有才能的人，百姓安居樂業(yè)，家有余糧，只是，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在圣人駕崩后，皇權旁落。

如今朝中武三思極力地攛掇圣人將其立為太子，太平公主也想效仿圣人，成為第二個女皇，而廬陵王被廢，豫王也被迫改姓武，還被誣陷謀反。李唐一脈恐后繼無人啊！”

小周點頭說道：“那，你們這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呢？”狄仁杰笑道：“如今朝中李唐一脈式微，所以，我召集了一批能人異士，成立了一個組織，來確保圣人之后，能將皇權還于李唐。”說著，狄仁杰微笑著指了指東墻上的那幅字。

小周疑惑地道：“破曉？”狄仁杰點頭說道：“沒錯，就是破曉，破曉是早晨天開始發(fā)亮，朝陽即將升起的時候，就像現(xiàn)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時期。所以，我組建了破曉。”

小周道：“我明白了，那么知棠姐，還有剛才我剛認識的捕大哥，都是破曉的人了？”狄仁杰疑惑地道：“捕大哥？”李知棠在旁邊捂著嘴忍著笑說道：“就是捕風。”狄仁杰笑道：“哈哈哈，沒錯，他們都是，來，我再給你介紹幾位。”

說著，他指著身后的一個胖子說道：“他叫袁方，是……”小周一愣，打斷狄仁杰的話，說道：“元芳？檢校千牛衛(wèi)大將軍？”

狄仁杰聽得一頭霧水，說道：“他可不是千牛衛(wèi)大將軍，他姓袁，單名一個方字，而且，因為他臉方體圓，所以，他的代號也叫圓方。你之前認識他嗎？”

小周尷尬地說道：“不，不認識。”說罷，一手撓頭尷尬地笑著，一邊對圓方說：“你，你好，圓方。”圓方咧嘴一笑，道：“你好，小郎君。”

小周道：“那個，雖然我知道這很尷尬很不禮貌，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圓方，你怎么看？”圓方一臉錯愕的表情，道：“我怎么看？我看什么呀？”

小周趕快說道：“哈哈，對不起對不起，失禮了失禮了！沒事，就當我沒說啊！”圓方退到一邊，一頭霧水地兀自嘀咕著“我怎么看？到底看啥呀？”

二十一、捉影

小周還在尷尬地笑著，忽然他的肚子傳來了“咕咕”的聲音，狄仁杰見狀，扶額笑道：“你瞧瞧我這記性啊，都忘記讓你先吃點東西再談了。”說著，對李知棠說：“知棠啊，去取些吃食來。”

李知棠答應一聲，轉身出了門。狄仁杰繼續(xù)說道：“來，我們邊等她邊聊，捕風你剛才已經(jīng)見過了，這位是捉影。”說著，指著身后的陰影。

只見陰影中出現(xiàn)了一個穿黑袍，頭戴黑色面具的人，這人剛才跟著狄仁杰進來的時候，就自動地站到了一旁的陰影里，如果狄仁杰沒有介紹他，一般人好像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即使狄仁杰向小周介紹他，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一片黑影一樣，狄仁杰好像對他這樣也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繼續(xù)笑著對小周說道：“他和捕風是孿生兄弟，生下來就都不會說話，但是性格卻正好相反，捕風熱情開朗，捉影深沉內(nèi)斂，所以，一般有刺殺和偵察情報的工作，都由捉影來負責。”

小周點了點頭，心里想道：捉影，聽起來很牛的樣子，在我那個世界里，小說中做刺客的一般都叫影，而他叫捉影，好像比一般的刺客還要厲害一些啊！

這時，李知棠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碗湯餅，里面加了幾片葵菜葉子，在狄仁杰和小周面前各放了一碗，又放了兩雙筷子。

小周從清醒了以來，被馬車撞完又被李知棠薅著頭發(fā)在地道里走了大半晌，到現(xiàn)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他端起一碗湯餅，拿起筷子，對狄仁杰說：“國老，那我就不客氣了啊！”狄仁杰笑著點頭道：“無妨，你吃你的。”

小周也是餓壞了，一碗湯餅一會兒就進了肚子，他放下空碗，抹了抹嘴，見狄仁杰沒吃，不好意思地指著另一碗，試探著說道：“那個，國老，那這碗？……”

狄仁杰哈哈大笑道：“我不餓，你把這碗也吃了吧。”小周這才端過另一碗來，又呼嚕呼嚕地下了肚。

吃完以后，小周打了個飽嗝，這才覺得肚子里沒有那么空了，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里面還穿著那件破袍子，11月的天已經(jīng)很冷了，之前注意力都在別的事情上，還沒意識到冷不冷的問題，現(xiàn)在吃飽了，才感覺到，好像，是挺冷的。

狄仁杰見狀對李知棠說道：“給小郎君準備的衣服呢？”李知棠從一旁的櫥柜里拿出了一身新衣服，又給他打來了一盆水，拿來一塊方巾，狄仁杰說：“洗把臉，換上衣服吧，別把自己凍壞了，我在隔壁等你。”說著，站起身來，走出了木屋，圓方、捉影和李知棠也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小周來到盆邊，俯身朝盆中看去，只見水中倒映的自己，或者說這個世界的自己，雖然臉上又是臟，又是傷，但是依稀還是可以看出，還是一個氣宇軒昂的小伙子。

小周用方巾把臉清洗干凈，用手歸攏了一下頭發(fā)，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么長的頭發(fā)，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他原來世界中女友盤頭發(fā)的方法，勉強把這頭長發(fā)盤在了頭頂，拿過幞頭來，也不知道對也不對的胡亂系在了頭上，然后穿上了那套衣服。

他記得看電視里古代人都是出門前還正一正帽子，他也學著正了正幞頭，差點把他胡亂戴好的幞頭又給弄下來，嚇得他趕緊又緊了緊幞頭，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