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秦天川

狄仁杰和圓方對視了一眼，笑了笑，說道：“哦？既然我的死期都快到了，能不能聽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呢？”

黑風叫道：“狄老頭！誰有空聽你講故事啊？！這里都是我們的人，你以為你還有翻盤的可能嗎？給我上！”說著，就招呼旁邊的幾十個手下，要一擁而上砍了狄仁杰。

就在這時，黑煞舉起手，說了句“且慢！”黑衣人們都停了下來，黑風不解地問道：“圣教主，為什么要停下來？讓我們直接上去把狄仁杰砍了不就完事了？”

黑煞冷笑道：“哼，不著急，他這是在強裝鎮定，想在自己死之前交代幾句場面話，我們就給他這個機會，聽聽他說些什么。”

黑風行禮道：“謹遵圣教主令！”說著，示意那幾十個黑衣人退下了。

黑煞對狄仁杰說道：“你說吧。”狄仁杰微笑著說道：“多謝你還能給我講故事的機會。”

黑煞輕蔑地笑了笑，說：“我看你能講出什么花來。”

狄仁杰笑著在黯組織眾人面前踱著步，看著他們，把黯組織眾人都看毛了。

只聽狄仁杰說道：“故事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了，當時，江南道邵州城中，有一個弱冠未久的年輕人，他姓秦，名天川，從小便沒了阿爺。

秦天川被他阿娘獨自撫養長大，很小就跟隨村里的教書先生識字，因為他天資聰穎，沒幾年便已經通讀四書五經，文采出眾，第一次參加科舉考試，就一鳴驚人，順利通過了秋闈，成為了解元。

這一天，秦天川出門去買墨，買完墨已是正午時分，他找了一家小酒樓，坐在二樓吃飯。

卻突然聽到街上傳來一個女子凄厲的喊叫聲，他推開窗向下望去，只見街上，幾名壯漢光天化日之下當街調戲一名女子。

秦天川年輕氣盛，當即奔到一樓，從門后拿起一根門閂，就沖了出去，呵斥幾名壯漢放開那名女子。

但他畢竟只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哪里是那幾個壯漢的對手，手中門閂被人一把奪走，隨即便遭到了幾人的毒打。”

說到這里，狄仁杰笑著盯著黑煞看著，黑煞眼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說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狄仁杰笑著搖頭道：“別急，聽我講完。”

說著，又繼續講道：“很快，秦天川就被幾名壯漢打得鼻青臉腫，幸虧有圍觀的百姓喊來了巡街的武侯，這才趕走了那幾名壯漢。

武侯走后，那名女子為了感激秦天川的搭救，執意要帶秦天川去醫館治傷，秦天川百般推辭，怎奈那女子一再堅持，秦天川無奈，只得回酒樓付了飯錢，跟隨女子來到了一家醫館。

那女子顯然與醫館的大夫相熟，向大夫講述了秦天川剛才搭救自己的經過，大夫聽后十分敬佩秦天川，表示將免費為其治傷，隨即開始為秦天川包扎傷口。

一百六十七、陷害

然而，秦天川沒注意到的是，那名女子卻悄悄地去一旁，點燃了一支香，這支香的香氣若有若無地飄到了秦天川的鼻子里，漸漸地，秦天川感覺頭暈腦脹，他向大夫訴說，大夫卻告訴他這是因為剛才他被壯漢毆打所致。

最終，秦天川被迷倒，趴在了桌子上，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赤裸地躺在一張大床上，而旁邊，卻躺著同樣一絲不掛的那名女子。

他急忙搖晃那名女子，想叫醒她問個明白，誰知那名女子卻一直昏迷不醒。

就在這時，屋門被人撞開，闖進來了幾名彪形大漢，為首一人說他是這女子的丈夫，質問秦天川為何勾搭有夫之婦。

秦天川百口莫辯，被這幾名彪形大漢用繩子綁著，扭送到了官府，邵陽縣令升堂審理，根本不等秦天川申辯，便判秦天川犯強奸罪，將其投入大牢，與幾名重刑犯關在同一間牢房。

秦天川在獄中受盡折磨，每天都被同監舍的犯人虐待，不允許其睡覺，還將其拴在馬桶旁邊，故意將屎尿澆在他頭上，給的飯菜也都是餿的，比豬食都不如，每隔幾天，還要被獄卒拉出去嚴刑拷打。

在獄中的秦天川，一開始還極力反抗，然而換來的卻是更加嚴酷的虐待。

可憐一位天之驕子，卻被折磨得漸漸地失去了神采，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樣。

后來，麟德三年正月，天皇大帝封禪泰山，大赦天下，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秦天川也被放了出來。”

說到這里，狄仁杰停了下來，黑煞的臉部肌肉劇烈的跳動著，呼吸也變得急促，他極力的平息了下來，對著狄仁杰說道：“你繼續說下去。”

狄仁杰笑了笑，說道：“秦天川被獄卒扔到了街上，他身上惡臭，渾身遍布傷口，有些傷口中，還有蛆蟲在蠕動，街上路人均嫌棄他，無人問津，幸好有一位好心的老婆婆路過，將他救回了家。老婆婆給他洗了澡，治了傷，細心地照顧他，得虧秦天川的底子好，沒有幾個月，他就恢復了生機。

他感激老婆婆的救命之恩，但他更想念在家中的阿娘，于是他暫別老婆婆，想回家探望一下阿娘。

臨別之際，老婆婆囑咐他如果以后沒有地方去了，可以再來此地找她。

秦天川拜別老婆婆，跋山涉水回到家，卻發現，自己的阿娘在自己入獄后沒多久就因為得知這一消息，受不了打擊，上吊自縊身亡了。”

一百六十八、陷害

狄仁杰繼續講道：“秦天川的阿娘自縊后，是街坊四鄰幫著收尸埋葬的。

秦天川從鄰里處得知自己阿娘上吊自縊的消息后，悲痛不已，問明阿娘的墳墓所在，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奔到村后小山，跪在他阿娘墳前連續不斷的磕頭。

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被地上的碎石劃破，鮮血淋漓，可他根本顧不得這些，此時他的心里完全被悲傷和憤怒所占據，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救了那名女子，卻反而之后被人陷害。

他向街坊四鄰借了些錢，買了些紙燭，在他阿娘墳前燒了，又仔仔細細地把他阿娘的墳好好修整了一番，隨后又鄭重地磕了三個頭，在他阿娘墳前發誓，一定會查明真相，為他阿娘報仇。”

說到這里，狄仁杰微笑著看著黑煞，黑煞的臉上雖然沒有很明顯的變化，但是他的眼睛已經通紅，能看得出來他在竭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他咬牙說道：“姓狄的，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笑了笑，沒理他，繞著他又走到他后面，繼續說道：“秦天川回到了邵州城，入城前，他特意換了一身破爛衣服，臉上也抹得臟兮兮的，打扮成一個乞丐模樣。

他拄著一根木棍，心里盤算先去當初那名女子呼救的地方查探一番。他按照記憶，來到了當時吃飯的那家酒樓外坐了下來。

酒樓為了招攬生意，在門外也擺了幾張桌子，此時，就有幾人在門外的桌子上喝酒吃菜，那幾人明顯是喝得開心了，說話聲音有些大。

秦天川聽到那幾人說了一句‘那個傻小子還以為他英雄救美呢’，心里咯噔一下，悄悄地又往那幾人旁邊挪了挪，偷聽幾人說話。

只聽那幾人又說道‘誰讓那小子壓咱們丁使君家郎君一頭呢，要是沒有這小子，解元應該是丁使君家郎君的，丁使君他老人家為了做掉這小子，這才給他設了個局，也不知道這小子現在在哪要飯呢，哈哈哈哈！’

聽到這些話，秦天川瞬間明白了一切，原來自己是被邵州刺史丁一貞設計陷害的，他心情激動之余，不小心踢到了旁邊的桌子，那幾人回過頭來看到他，沒認出他來，還以為是要飯的乞丐，嫌棄地丟給了他幾枚銅錢。

他強忍著憤怒，撿起錢來，還賠著笑臉對那幾人點頭致謝。那幾人用過酒飯，結了賬就走了，秦天川則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后，想看看他們的落腳點在哪里，好伺機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