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護你周全

說著，舉起那支步搖，繼續說道：“這才讓我感覺你雖然給推事院辦事，但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你醒了以后，我才會提醒你，要做個好人。”周正陽接過話題來說道：“當時我就知道你誤會了，但我不能明說。”

許亦晨笑道：“我對你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所以在你離開的時候，才把騰霜白也送給了你。你走的時候，說你叫周正陽，后來我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令尊是周懷遠周副郎，周副郎那么正直的人，果然他家的郎君也是個正人君子。”

說著，害羞地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再后來，我就跟著我阿爺一起去巫州平叛，一路上，伊川縣衙和大虎嶺下，我們兩次遇襲，但是好像暗中都有人在保護我們一樣，直到今天在渡口，遠遠地我看到了茶棚中的你，雖然你當時低著頭，用斗笠遮住了臉，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就是你，而且后來還看到了騰霜白，所以我更加確定那就是你，原來是你一直跟著我，保護著我。后來，那個苗族女子送來的百毒丹，也是你讓送的吧？”

周正陽微笑著說道：“是的。”許亦晨點頭道：“我當時還在想，你身邊有個李知棠就可以了，怎么又多出一個苗族女子來。用最近坊間流傳的房國老夫人的典故來說，就叫‘吃醋’”周正陽這才想起，“吃醋”這個詞是太宗時期房玄齡夫人那里來的。

當時唐太宗讓房玄齡納妾，他的夫人堅決反對，于是唐太宗就命人端來一杯“毒酒”，問她是選擇毒酒還是選擇小妾，房夫人毫不猶豫地接過那杯“毒酒”來一飲而盡，“毒酒”入口，才知道這不是毒酒，而是一杯醋。從這以后，才有了“吃醋”這個詞。”周正陽哈哈笑了起來。

許亦晨紅著臉捶了他一拳，繼續說道：“然后，你和那個波斯人一起去給我阿爺預警，雖然你當時易容了，但我聽出了你的聲音，還有剛才在縣衙大堂上，你戲耍那個圣使，雖然當時很危險，但是我知道有你在，我就很安心，很踏實。”

一百二十八、火葬

許亦晨抬起頭來，笑著說道：“算起來，我已經救了你三次了吧？”說著，掰著手指頭繼續說道：“你被馬車撞的時候是第一次，洛水邊是第二次，剛才你被喪尸攻擊是第三次。”

笑著看著周正陽，說道：“都當了你三次救命恩人了，你說，你是不是上輩子就欠我的？”周正陽笑道：“你就是老天爺派來專門拯救我的。”

許亦晨道：“讓你怎么還我才好呢？”周正陽捂著嘴笑道：“要不，我以身相許吧？”許亦晨笑著嗔道：“去你的吧！哪有男人以身相許的？”

說完，自己感覺好像剛才說的話有另一層意思，又看到周正陽正在一臉壞笑地看著她，紅著臉嗔道：“不說了，又被你帶偏了，油嘴滑舌！”

周正陽哈哈大笑，摸了摸許亦晨的頭，然后正色說道：“晨晨，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許亦晨見他突然這么嚴肅，也嚴肅地問道：“什么忙？”

周正陽指著李知棠的尸體說道：“我想讓你協助我一起把知棠姐的尸體燒掉。”許亦晨驚訝地道：“燒掉？為什么呀？我們把她葬在這里不好嗎？”

唐代因為佛教的傳播，火葬已經在當時逐漸流行，被大眾所接受，但長期以來的土葬觀念根深蒂固，人們的第一反應還是土葬。

周正陽搖頭道：“不，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她現在是喪尸，體內有尸毒，如果把她葬在土里，會污染這里的土壤，對花草樹木和飛禽走獸都會有影響，而且這里離縣城很近，萬一以后有人來，也是個隱患。”

許亦晨點了點頭：“有道理。”周正陽繼續說道：“第二，我也不想把知棠姐留在這里，我想把她的骨灰帶回去，葬在龍門山，那里風水絕佳，還有眾多佛像相伴，相信知棠姐也會滿意的。”許亦晨道：“好，那我要怎么幫你？”周正陽道：“你幫我去撿一些干樹枝來就可以。”

許亦晨答應了一聲，出去收集干樹枝了，周正陽在衣服上撕下了兩條布條，纏在手上，防止皮膚直接接觸李知棠的尸體而中尸毒。

他把李知棠的尸體拖到了洞外的一塊平地上，去和許亦晨一起收集了許多干樹枝回來，圍在了李知棠的尸體旁邊。許亦晨問道：“可是，我們要怎么點火呢？你帶火折子了嗎？”

周正陽去懷里掏了掏，搖了搖頭，道：“沒帶，老加帶了我就沒帶。”許亦晨說道：“我也沒帶。”周正陽想了想，道：“沒事，我們鉆木取火。”許亦晨疑惑地問道：“鉆木取火？”

一百二十九、星星

周正陽沒說話，在四周找了一些干草，配合一些干樹枝，做成了一個像鳥巢一樣的形狀的東西，又用匕首削下一塊樹皮，在上面掏了一個圓洞。

拿起一根木棍，把一頭削尖，把那個帶圓洞的樹皮蓋在鳥巢一樣的東西上，把這根削尖了的木棍插進去，讓許亦晨幫他扶著樹皮不讓它移動，他開始用兩手快速地搓動那根木棍。

慢慢地，樹皮的那個小洞里就開始冒出了煙，許亦晨驚喜地道：“成了！”周正陽笑著說道：“還不夠。”說著，繼續快速搓動木棍。

又過了一會兒，里面的熱量越來越多，已經可以看到火星子了，周正陽對著小洞，小心地向里面吹了幾口氣，那個鳥巢一樣的東西開始燃燒了起來，周正陽示意許亦晨把蓋在上面的樹皮拿掉，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又加了些干草進去，這下，剛才的小火苗已經變成了一股熊熊的烈火。

周正陽把火焰引到了圍著李知棠尸體的干樹枝上，那些干樹枝遇到烈火，頓時就噼里啪啦地燒了起來，漸漸地，李知棠的尸體就被熊熊大火吞噬了。周正陽站在旁邊，眼睛里含著淚，看著李知棠的尸體慢慢地消失在了眼前。

許亦晨挽著他，望著他堅毅的側臉，抬頭看著天空，安慰他道：“我小時候，和我大父很是親近，他去世的時候，我哭得非常傷心，我阿娘就對我說，每一個去世的人，都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星，他們會在天上默默地守護著你，當你想他們了，你就可以抬頭看看天，星星向你眨眼，那就是你的親人在對你笑呢。所以，從那以后，每當我想我大父了，我就會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周正陽微笑著看著她，然后轉過頭去，也看向天空，不知道是不是李知棠真的變成了星星，但，現在雖然是白天，天邊好像的確有一顆星星閃過。

周正陽回過頭來，微笑著對許亦晨說道：“謝謝你。”許亦晨也回過頭來微笑著看著他，道：“又謝我。”兩人相視一笑，一起看著李知棠的尸體化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