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剪刀手

走了大約一盞茶時分，三人來到了三個連續的洞窟前，加拉爾丁說道：“到了。”周正陽疑惑地道：“這是哪里啊？”李知棠解釋道：“這是賓陽三洞，是北魏宣武帝為孝文帝、文昭皇后主持開鑿的皇家第一窟，用以銘記孝文帝遷都洛陽和進行漢化改革的歷史功績的，不過一直沒有完成，前些年才完全建成。”說著，帶著周正陽走進了北邊的那個洞。

洞內雕刻著很多佛像，正中的那尊佛像吸引了周正陽的目光，只見這尊佛像右手掌心向上，拇指、無名指與小指屈起，其他二指伸直，左手掌心向下，屈無名指及小指，其他手指伸直，右手就好像周正陽原來的世界的人們非常流行的一種很常見的照相姿勢－－剪刀手。

這尊佛像在周正陽原來的世界也被戲稱為“剪刀手”佛。周正陽看著這尊佛像類似剪刀手的手勢，不禁樂地叫了出來“剪刀手！”加拉爾丁和李知棠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周正陽趕緊掩飾道：“啊，沒事沒事！”然后趕緊岔開話題，說道：“那個，知棠姐，我們來這個石窟干什么呀？”

李知棠從他蘇醒到現在已經聽他說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了，所以也對他這些奇怪的話習以為常了，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另一個秘點。”周正陽一臉蒙地問道：“啊？就這么一個小洞窟？”李知棠微微一笑，說道：“當然不是，看著！”

說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加拉爾丁，加拉爾丁會意一笑，來到那尊剪刀手佛面前，握住那尊佛像的剪刀手，向右一旋，隨后又在這尊佛像的肚臍上一按，就退到了一邊。

周正陽正納悶的時候，只聽轟隆轟隆的聲音，這尊佛像就像一扇門一樣，向旁邊打開了，后面是一條密道，一條向下的臺階，隱隱能看到密道墻壁上還有幾盞油燈。

周正陽說道：“不用說，這是鼴鼠做的吧？”加拉爾丁說道：“沒錯，這后面就是我們的秘點，就在賓陽三洞的正下方，當時在這座洞窟完工的時候，鼴鼠把密道的洞口也放在了這里，又趁工匠都撤走以后，設計修建了這個機關。一般人就算偶然間誤觸到這尊佛像的左手，不在肚臍上按一下的話，也只是以為左手沒裝牢固而已。”

周正陽點了點頭，說道：“鼴鼠真的是太厲害了！”李知棠笑道：“走吧，該去見你阿爺了。”周正陽趕忙問道：“我阿爺怎么樣了？”李知棠邊帶路下密道，邊說道：“你阿爺傷勢比較重，懸壺在給他醫治。”

周正陽聽李知棠的口氣，好像周懷遠的情況不太妙，趕緊跟著李知棠，也下了密道，密道高度很高，騰霜白也可以一起進入，加拉爾丁在后面牽著騰霜白，也一起進入了密道，隨后在密道口一塊石頭上一按，身后的佛像又恢復了原位。

五十、懸壺

進入密道，走下這段樓梯以后，下面是一個非常寬闊的石室，石室里放著幾張桌椅，其中一張桌子旁邊坐著一個胖胖的老頭，便是狄仁杰，他身后站著圓方。

周正陽快步上前，向狄仁杰叉手行禮，道：“見過閣老！”狄仁杰扶起周正陽，關切地說道：“不必多禮，孩子，聽知棠他們說你在密道里孤身一人引開了推事院的追兵，知棠把青松安頓好之后，又返回密道去尋你，卻沒找到你，后來探聽到你被丹陽郡主所救，我們這才派人在大將軍府外候著你，把你引到這里來。好孩子！這份勇氣實在難得！你可有哪里受傷？”

周正陽道：“閣老，我沒事，我阿爺呢？”狄仁杰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走，隨我去看你阿爺。”說著，拉著周正陽的手向后走去。

石室后面是一條不長的甬道，甬道盡頭有幾間小一些的石室，狄仁杰帶著周正陽進了其中一個石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的炭火爐，爐上一個砂鍋，正在咕嘟地冒著熱氣，里面傳出了中藥的氣味。

火爐旁有一張簡單的床，床上躺著的便是周懷遠，床的旁邊，有一個人正在為他診治，聽到狄仁杰等人進來，回過頭來，站起身來，向狄仁杰行禮道：“閣老！”

狄仁杰對周正陽說道：“這是懸壺。”懸壺對周正陽打招呼道：“小郎君！”周正陽連忙向懸壺叉手道：“不敢當！多謝你救治我阿爺！”懸壺說道：“這都是我分內之事，小郎君不必言謝！”周正陽道：“我阿爺現在怎么樣了？”懸壺道：“青松傷勢太重，我已經盡力救治了，他的外傷我已經都包扎好了，內傷需要慢慢調理。”

周正陽點了點頭，來到床邊，跪在旁邊，握住周懷遠的手，周懷遠還處在昏迷中，但是神奇的是，周正陽握住周懷遠手的那一剎那，周懷遠好像突然有了意識，緊皺著眉頭，被周正陽握住的手也動了一下。

周正陽驚喜地喚道：“阿爺！阿爺！”這兩聲阿爺叫出，周正陽心里就好像大河決口一樣，從出生以來就沒有體會過的一種感覺瞬間充斥著胸膛，他感覺，這就是他的父親，他的親生父親！

這時，仿佛是聽到了周正陽的呼喚，周懷遠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緩緩地環視了一圈眾人，對著狄仁杰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懸壺連忙上前，搭了一下周懷遠的脈，對狄仁杰肯定地點了點頭，狄仁杰眼中含淚地道：“青松，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說完，對其他人說：“我們先出去，讓他們父子先說說話。”

眾人應了一聲，加拉爾丁和圓方在周正陽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以示安慰。周正陽對他們倆笑了笑。隨后，眾人都跟隨狄仁杰走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了周懷遠和周正陽父子二人。

五十一、義父

周正陽跪在床前，周懷遠眼中含淚，慈愛的眼神看著周正陽，慢慢地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周正陽的臉。周正陽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感覺，眼淚奪眶而出，緊緊握住周懷遠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周懷遠用微弱的聲音道：“正陽，阿爺沒保護好你和你阿娘啊！”周正陽哭得更厲害了，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他搖著頭，抽泣地說道：“不，阿爺，這不怪你，不怪你！”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周懷遠的眼角滑落，周懷遠繼續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正陽，你，長大了！”周正陽哭著說道：“是，阿爺，正陽長大了，以后正陽來保護阿爺！”

周懷遠微微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正陽，阿爺傷得太重了，沒有多少時日了，你，咳咳咳咳”說著，周懷遠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周正陽趕緊幫周懷遠捋著胸膛。

周懷遠咳完，繼續說道：“你去請，請閣老來，我有話對他說。”周正陽哭著應道：“是！阿爺！”然后飛快地起身，去門外把狄仁杰請了進來，破曉眾人也跟著進來，圍在了床邊。

狄仁杰快步來到床邊坐下，關切地對周懷遠說道：“青松，你傷勢太重，少說話，好好休息才是！”周懷遠搖了搖頭，艱難地抬起手，指著周正陽，說道：“閣老，我不行了，以后，正陽，就托付給，給你了。”

狄仁杰眼含熱淚地道：“懷遠，你別這么說！”說著，轉頭對懸壺道：“快，再幫懷遠醫治！”懸壺連忙上前，搭著周懷遠的脈，對周懷遠道：“青松，別說話了，從脈象看，你的內傷是可以康復的，要多休息！”

周懷遠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正陽，以后，閣老就是你的義父，你，要像待我一樣，待閣老。”周正陽含淚使勁地點頭道：“是！阿爺！”周懷遠道：“來，給，咳咳，給你義父磕頭行禮！”

周正陽擦了一把眼淚，依言在狄仁杰面前跪下，認認真真地向狄仁杰磕頭，同時喊道：“義父在上，請受正陽一拜！”狄仁杰連忙起身扶周正陽，說道：“孩子，快起來！使不得，使不得啊！”周懷遠微弱地道：“閣老，你，咳咳咳，你答應，答應我。”狄仁杰連忙說道：“好好，我答應你！你快休息，別再說話了！”

周懷遠見狄仁杰答應了，滿意地微笑著閉上眼，眾人眼中也都眼含熱淚，李知棠更是已經哭了出來，在偷偷地抹眼淚。狄仁杰對周正陽及破曉眾人說道：“走，我們出去，讓懷遠好好休息吧，懸壺，你留下照看懷遠。”

懸壺應了一聲，李知棠扶起了周正陽，周正陽不舍地回頭看了看周懷遠，見他微笑著閉上雙眼休息，心里還是有些擔心，對狄仁杰說道：“閣老……”

狄仁杰撫著周正陽的后背，說道：“放心吧孩子，懸壺醫術高明，一定會把懷遠治好的。”懸壺也說道：“是啊，小郎君，你放心吧，青松有我照顧沒有問題。”周正陽含淚點了點頭，轉身跟著眾人向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