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溶洞里,陸方長認真的坐在石臺之前,一錘一錘的研磨著自己面前的金石草藥。
周圍的石臺,都坐著和陸方長做同樣事情的少男少女,同樣的灰衣,同樣的粗繩束發,同樣的埋頭苦干。
他們都是前不久,在湖邊接受了美麗大師姐的接引,拜入仙門修行的。
此時此刻,他們正是在進行一個日常的做工,完成任務,好為自己積攢修行的時間和資源。
想得道成仙,那就得好好做工!
堅持,堅持就好!堅持總會有回報!
每天都不會白干的!
只要一想起把研磨好的藥引遞到大師姐手上時,大師姐靠近時宛若梨花的淡淡香味,陸方長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仙氣飄零的大師姐,氣質上,確實是要比那些模特強多了!
等等......
私人飛機?
大師姐!!
陸方長停止了研藥石的動作,瞳孔一縮。
我仰慕大師姐干嘛?
我不是才見了大師姐一面嘛?
隨著左胸口一陣奇特的熱流涌動,清晰的過往記憶一下子涌入少年心頭:
化為干尸的錦衣少年,吃人的仙女.....
自己和這些師弟師妹們一起拜入仙門,想要好好做工修行。
這是虛假的仙門,一切都是假的,自己是被妖魔洗腦了。
好好干活,并不能得道成仙,反而會被妖魔們吃掉!
這里很危險!
是心魔的波動,喚醒了自己。
短暫而又虛妄的幻想被陸方長果斷抹去,清晰與冷靜又重新回到了少年的心頭。
陸方長輕輕撫摸了自己的胸口,那里藏著一只來歷不明的怪物,明明喚作心魔,卻兩次救了自己。
而且.......
陸方長看了一圈周圍各個臉上都充滿了殷切求道成仙的盼頭,而踏實猛干的少男少女們,不免搖了搖頭。
看來大家都被那妖怪洗腦了。
按照第一次相見時,大師姐便直接吃掉錦衣少年的場景,她們讓陸方長這些人老老實實干活,絕對不是好事。
不行,不能急。
先不能暴露,要先收集情報。
弟弟陸見岳,好像是修行天賦比較高,沒有和自己在一起,單獨被安排在別的位置。
得先找到弟弟,一起逃出去。
先干活........
“啊!!!”
一聲女人的尖叫,打斷了陸方長的思忖,同時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顯然,在這溶洞內,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好好研藥,求仙問道的。
一個齙牙少年離開了自己的石臺,正試圖把旁邊的一位面目清秀的黑發少女拉入自己懷里。
“沒事的,沒事的,別害怕嘛。”
“我就弄一弄,我就弄一弄。”
齙牙少年咧嘴笑著,很是興奮。
周圍人都只是簡單看了一眼,便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了。
陸方長看了一眼,關于這齙牙少年的信息映入腦海:
這齙牙少年姓于,是除了自己的弟弟陸見岳,第二位突破到一生境的。
仙門弟子們現在的修行,統稱為凡境,從低到高,依次為一生境到九生境。
仗著這一點,和陸見岳不在這里,他往日很是囂張,大家都不敢怒也不敢言。
但因為陸見岳的緣故,他倒是不會對陸方長怎么樣。
早點做工完成,自己回去得好好研究利用下心魔的力量。
不要多生事端,不要暴露。
于是,陸方長又低下頭來繼續研磨藥石。
原本安靜的溶洞里,徒留少女的尖叫聲越來越凄慘。
聽的陸方長心里倒是愈發得煩躁,連帶著陸方長的左胸口傳來一陣極為劇烈的疼痛。
好像里面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似的。
壞了,這心魔,要害我。
不行,不能再浪費時間呆在這,要趕快做工完回去。
于是,他又抬起頭,看了看那無人敢阻攔的齙牙少年,以及他桌上那裝有不少藥汁的石碗。
微微一想,陸方長眼中一亮。
把他的碗搶過來,不就可以少干些活,早點回去了?
‘嘿嘿,寶貝,別害怕嘛,我還是很溫柔滴...’
“寶貝,我......”
“啊!!!!!”
正當齙牙少年要得手的時候之際,一塊石碗狠狠砸中了他的后腦勺。
“誰!!!!”
“是誰,是誰!!!”
齙牙少年松開了少女,痛苦的用雙手捂住自己的頭,惡狠狠的掃視著溶洞內的人。
鮮紅血液從他手掌手縫中滲出,配上他那口那本就顯得丑陋的齙牙,襯托的他活生生的好似一頭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掃視了一圈,溶洞內幾乎所有人都在他的怒視下低下頭來,小心翼翼搗弄著藥石,生怕觸及到了這霉頭。
最終,這齙牙惡鬼結束了掃視,把仇恨的目光放到了也沒好好干活,而是冷眼看著他的陸方長的身上。
而剛剛逃走的少女,此時正躲在陸方長的身后瑟瑟發抖。
齙牙少年看了眼少女,又看了眼少女身前的陸方長:
劍眉星目,身姿挺拔;
他雖然也是穿著平平無奇的灰布衣,但就是有凸顯一種傲然如柏松的出塵氣質出來,讓人心生敬仰。
齙牙少年咬牙切齒,感覺自己肺都要氣炸了。
“陸方長,你個小地方來的毛雜種,你和你弟弟是一個胎里出來的嘛?”
“你弟弟,天資卓越,修行路上,大有可為。”齙牙少年指著陸方長,激動不已。
“你呢?你弟弟幫了你那么多,你卻還是毫無作用!”
“往日看在你弟弟的份上,我也不多找你麻煩。”
“今日你弟弟可不在這,你在這裝什么圣人呢?”
齙牙少年破口大罵。
“你信不信,你弟弟不在,我把你像狗一樣打一頓啊!”
聽到這話,已經整理好自己記憶的陸方長卻是不為所動。
在出手之后,他感覺到自己心魔的動作消停了許多,左胸口不再那么疼了。
他甩開了下可憐巴巴,像只受欺負的小貓般想要牽住他的少女的手,還頗為閑情逸致的整理下自己被慌亂的少女拉拉扯扯而有些松散的衣物。
而后,陸方長一字一字,頓挫有力的對著氣急敗壞的齙牙少年說到。
“你誰啊?”
自己有心魔的力量加持,陸方長根據記憶里陸見岳所展示的一生境的實力表現,覺得可與這齙牙少年一戰。
“我.......”
齙牙少年被陸方長中氣十足的樣子給直接弄愣了。
‘平常’的陸方長木訥而老實,可不會說出這種話。
“陸方長,你他娘這個小白臉.....”
“老子怎么說也是同屆第二,平常讓你們兄弟點也就算了,你他娘.....”
羞怒完完全全的支配了齙牙少年的頭腦,他舉起拳頭,朝著陸方長惡狠狠的沖了過來。
陸方長毫不懼色,迎著齙牙少年的拳頭而上。
陸方長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因為心魔的緩醒,有一種奇異的輕快與迅捷之感。
加上他前世的一些關于格斗的嚴苛訓練記憶,應付齙牙這少年,倒是問題不大。
才接戰不過數招,齙牙少年便干脆了落入了下風,被打的抱頭鼠竄。
“怎么,可能.......”
“我明明,已經是一生境,怎么可能會....”
“陸方長你明明修行都沒入門.....”
幾拳下來,齙牙少年被打的鼻青臉腫,滿眼的不可思議。
“因為我是擊劍世界冠軍,我不能屈服。”
陸方長輕輕的說到,像是在重新驗證自己的決心。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他感覺到自己左胸口的疼痛緩解了許多,那個小心魔,好像得到了什么情緒上的滿足。
似乎自己不能隨意屈服,否則自己的心魔會有奇特的反噬?
感受著左胸口的輕微變化,陸方長這般想到。
齙牙少年熟悉的神色和話語,讓陸方長想起來了自己前世暴打那些,比賽前目中無人,比賽后查無此人的對手們的時刻。
曾經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什么....”
“你說什么.....”
在陸方長兇猛的攻勢下,齙牙少年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等到齙牙少年逃竄至旁邊的一方石臺處,陸方長抄起石臺上的研磨小石棒,對著齙牙少年的腦袋就是狠狠的一下。
在旁人的驚呼中,陸方長的這一棒,竟然是直接把這齙牙少年給敲昏了過去。
“呵,真不能打。”
看了眼地上的齙牙少年,陸方長聳了聳肩,他感覺自己還沒熱身呢。
陸方長繞過齙牙少年的身體,在其他所謂“師弟姐妹”敬畏而驚奇的眼光中,來到了齙牙少年先前工作的石臺,把他的那碗藥汁給取了過來。
而后,他顛了顛兩個碗,對比了兩個碗里翠青色藥汁的份量。
很明顯,一個比另一個要多的多。
陸方長不免輕笑著搖了搖頭。
嘖嘖,處于迷失狀態的自己,干活是真的快!
這兩碗的份量,分開確實是都不夠,不過,他們一起加起來應該就夠了。
于是,陸方長把齙牙少年那只碗里的青翠藥汁倒進自己的碗里,又按照自己記憶中的重量顛了顛滿當當的石碗。
嗯,今天的量可以說是提前完成了,可以直接去交差了。
整理好這些,陸方長端起碗,在溶洞中其他師弟師妹們的注視下,完全不理會身后少女的呼喊,就這樣干脆利落,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