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依涵挑了周末跟穆非堯攤牌，他那么忙，工作日肯定是沒時間的。

龔美臻替她選了比較合適她膚色的針織羊毛衫，外搭一件拉風的毛呢大衣，腰間佩一條腰帶，纖腰不盈一握。下面是長筒靴子，襯出修長的雙腿。又替她上了淡妝，柔順的黑發整齊地披在肩上。她推開幾步，滿意地點頭，“嗯，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蕭依涵笑了笑，“其實沒必要，都要離婚了。”

美臻不以為然，“就是因為要離婚才打扮得美美的，讓他知道，沒有他你一樣過得很好。讓他后悔去。”

“于蔓菲可是個大美人?！闭l會傻得棄美女不顧選她這青菜小粥？

“切，那又怎樣？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就瞧著那于蔓菲不順眼，整一個狐媚相，特有當狐貍精的潛質，只有蠢貨才會把她當寶?！饼徝勒檎J識于蔓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的底細她可是摸得清楚的。

“我知道你對她有意見，可是她應該沒有那么糟吧，不然穆非堯怎么對她死心塌地的?！?

美臻嗤笑，“他二唄。”

蕭依涵看了一下時間，“我們該走了，不然等會遲到人家以為我們沒誠意?！?

“讓他等去。說不定他比你更著急。放心吧，他肯定會愿意花那么一點時間來解決他的終身幸福。”如果他真要跟于蔓菲復合，花這點時間算得了什么？

蕭依涵眼神一黯，牽強地扯了一個笑容。

美臻頓時閉上嘴巴，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景升飯店二樓閣樓的雅間，穆非堯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蕭依涵和龔美臻，只有緊拽的拳頭泄露出他此刻的心情是沉悶的。原來這些天她一直跟龔美臻在一起，突然松了口氣。

蕭依涵一臉平靜，幾天不見，穆非堯對她的影響已經在美臻的幫助下淡化了不少。龔美臻卻像一副要把穆非堯吃掉的兇惡表情，一雙美目惡狠狠地瞪他。

“什么事？”原本想要問過得好嗎？一出口就變成了這簡單的三個字。幽深的黑眸緊緊盯著她的額頭，雖然斜劉海擋住了一側，但是他還是看到了隱約的白色的紗布。心一抽，想起當時他瘋了一樣把她甩出去，巨大的聲響過后就見她的額頭紅腫。他自問不是暴力的人，怎么就失去理智對她出手？

龔美臻語氣很沖，“穆非堯，穆大總裁，我們今天來是要還你自由的，麻煩你說話客氣點。語氣不要冷冰冰的，我們沒欠你錢?！?

“什么意思？”他眼睛一瞇，已經猜了個大概。眼睛緊緊地盯著從進來后一直沒說過話的蕭依涵。

“什么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你那么聰明難道猜不出來嗎？別裝蒜了，我知道你心里正偷著樂呢！”龔美臻嗤笑，在她面前甩什么白癡啊，以為她很好欺負嗎？

蕭依涵默默地從包包里拿出一份簽署好的離婚協議書，美臻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一天就弄了一份協議書給她。她把那份協議推到他面前，淡淡地道，“你看一下，如果沒問題就在上面簽名，然后我們找個時間去把手續辦了。”

穆非堯一怔，雖然猜了八成，但是從她嘴里親自說出這些話，他心里很不好受。他帶來的公文包里也夾了一份離婚協議書，本來就打算找她攤牌的，沒想到她動作更快，就那么急著離開他投入別人的懷抱嗎？

“你那么急，是想跟任洛奇在一起嗎？”他語氣很沖，怒火在燒。

“啪”，龔美臻拍桌而起，怒目圓睜，“穆非堯你別太過分，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不要把責任推卸到依涵身上，連自己的錯誤都不敢承認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穆非堯被她這么一吼頓時覺得顏面受損，冷著臉道，“要不是這樣為什么急著離婚？珠寶首飾滿足不了你嗎？總裁夫人的寶座滿足不了你嗎？”

“誰稀罕那些。有錢了不起??！穆非堯你問問自己的良心，你是怎么對待依涵的。一開始你就是有目的地跟她結婚，沒蜜月還把她冷落得徹底。你們家那個勢力的老太婆對她百般刁難，你是怎么做的？冷眼旁觀，甚至還幫著她教訓依涵。這也就算了，忍忍就過去了。

可是你的舊情人，青梅竹馬－－于蔓菲，一回來就往穆家跑，在你爸媽面前賣弄乖巧，好，這個我不說，她愛顯擺是她的事。憑什么還指責依涵是小三，說出這句話也不怕別人笑話。好了，你對她余情未了，當眾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還上了頭條?！闭f著她就把一份報紙扔在他面前，“看看，這上面是怎能么說我們依涵的，有你這樣對老婆的嗎？你還算什么丈夫！”

蕭依涵有些驚訝，這份報紙她怎么沒看過？而且她也沒看到美臻拿了份報紙過來。

穆非堯瞥了一眼，上面的照片是那晚他和蔓菲在玉湖擁抱的一幕。頭條是“舊愛博得寵愛，新歡黯然失色?！?

蕭依涵眼力好，也看到了上面的報道。眼神一黯，心里苦澀得要命。還沒跟她離婚呢就光明正大地曬他們的親密，是覺得對她不夠殘忍嗎？

他抿著唇不語。在他還沒有和蕭依涵結束婚姻之前爆出這樣的新聞，可想而知對她傷害有多大。他看到她掩蓋在脂粉下黯淡疲憊的容顏，她清瘦了不少，時髦的衣著更加襯托出她的憔悴。心又開始扯痛，她在這樁婚姻里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頭，光是應付媽的刁難就已經讓她吃不消的了。

她抬起眼皮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說道，“離婚協議書里面寫的很清楚，我不要你任何的房子和財產，所以你可以放心，我沒有巴著總裁夫人這個位置不放?！?

龔美臻接著道，“就是，麻煩用你那雙銳利的眼睛看清楚，涉及財產方面的都寫得清清楚楚，這份是經過律師敲定的。當然了，如果你不放心，大可讓你的律師再看一遍。如果沒問題，還請穆總裁干脆一點，簽上您尊貴的名字?！?

說完她還瞪了一眼好友，這個傻蛋，竟然一毛錢都不要，穆非堯那么有錢，好歹也要拿個幾千萬的贍養費。她吃了那么多苦頭，就這樣放過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她搖頭，愛情就是讓人失去理智。

他的拳頭在桌下拽得緊緊的，她平靜的語氣，淡漠的表情一記她說出來的那番話，他感覺心痛得快要窒息了。強作冷靜地翻到最后一頁，看到她娟秀工整的簽名和戳章。沉悶的感覺突然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怎么會這樣？他一向可以面臨泰山崩到而面不改色，現在他卻很想放聲怒吼，把心里積壓的沉重都吼掉。

蕭依涵接著道，“如果你是在意那一千兩百萬和給我的聘禮，我還給你?！蹦潜緛砭筒皇撬腻X，不過這筆錢只能先向美臻借了。

美臻拍拍她的肩膀表示知道她的意思。不過她卻一臉怒意，如果這個男人還計較這個，她肯定馬上到廚房操刀，讓他下半輩子再也不能享受性福。

他臉色陰沉，他怎么可能計較這個？在她心里他是那么小氣的人嗎？在她心里，他應該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了吧，冷漠無情，還有家暴。

“怎么樣？可以簽了沒？”美臻等得不耐煩，一雙美麗的眼睛緊緊盯著他，雙手環胸踱來踱去，就差沒揪著他的脖子逼他簽字。

蕭依涵輕聲說道，“我們離婚，對大家都好。”

穆非堯咬著牙，額頭青筋暴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找律師看過再說?！?

蕭依涵眼神黯淡，嘴角泛起苦澀的笑，“也是，律師確認過比較放心。”

不是的，他想辯解，卻說不出來。他對這份協議根本沒有任何刁難的意思，他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太快簽字結束兩人的關系。他想自己肯定瘋了。來這之前還想著要怎么跟她說他和蔓菲的事，可是現在他連蔓菲的名字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

龔美臻這邊卻火了，又一掌拍在桌上，“你什么意思啊穆非堯，你是在懷疑我們嗎？依涵連你的臭錢都不要了你還拿什么喬啊？你該感謝上天讓你遇到這么好說話的前妻。”

“前妻”兩個字讓蕭依涵的心狠狠地抽痛，把手續辦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穆非堯也是一怔，從沒想過蕭依涵從老婆變成前妻會怎樣，他們之間似乎一下子變得疏遠陌生。

隔了一會兒才說道，“這份協議書要修改一下，我不是小氣的人，贍養費是必須給的。那一千萬是當時給你，我不可能要回來。”

龔美臻冷哼，“這才像句人話。”

蕭依涵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掌心里暖手，她全身冰冷，一顆心顫抖得難受，用盡全力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你是覺得由我提出離婚讓你丟了面子，你可以先擬好一份，然后再給我簽字就行了?！?

她知道他高傲，把顏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那一巴掌報復她。

“依涵你瘋了，這個時候還管他怎么想！”龔美臻氣得快要跳腳，這個傻妞，真是想氣死她才甘心。她嘴角一撇，“你那么好心，搞不好人家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同意。”

穆非堯聽著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