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腳步聲去而又返。

嘩啦一聲，木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風呼呼吹著，有幾道閃電劃過天際。

陶紅握著皮帶，逆著光堵在門前。

女人沉著臉，神色陰郁，“死丫頭，給我去床上趴著。”

“我要說不呢？”

陶紅面目猙獰，咬牙切齒道：“你個小賤人，竟然還敢頂嘴，看我不打死你！”

陳桂林從醫院回來，放下摩托車后便再次出了門。

原本正趴在屋里要打游戲的陳浩，聽到動靜，立刻趴在門外看熱鬧。

這個死胖子，對他下手那么狠，現在在他媽面前還不是紙老虎一個。

陳浩瞇著眼睛，冷冷盯著那縮在角落的人。

等他媽把這個死胖子制服以后，他也要上去狠狠打幾下。

他不能白白被打，他要變本加厲還回去，看這個死胖子以后還怎么猖狂。

正當陳浩沉浸在即將發生的美好幻想中時，他忽然察覺一道凌厲視線破空而來。

他心虛避開，而后身子立刻向墻后面躲去。

看著墻邊那一閃而過的黑影，聞夭夭嘴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陶紅緊緊攥著皮帶，如同兇神惡煞一般逼近。

聞夭夭沉默著應對。

當皮帶狠狠抽來時，早有應對的她，迅速躲避，而后抓起床上的枕頭扔向陶紅。

緊接著她看準方向，一股腦地抓起書桌上的東西砸向女人。

最后扔出的是一個是厚重的玻璃杯，砸到膝蓋上，陶紅避之不及。

“誒呦。”陶紅痛叫一聲，手里的皮帶被甩飛。

時刻盯著那皮帶的聞夭夭，第一時間搶了過來，掌握了主動權。

她握住皮帶，挺直脊背，高高揚起胳膊，反手便是狠狠一抽。

“啊！”

如同殺豬般凄厲的慘叫聲響徹整間屋子。

“小賤人……”陶紅捂著背，額頭青筋暴起。

聞夭夭勾著唇，表情冷漠，下一秒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遲緩。

皮帶快速落下，伴隨破空聲響起的是女人的慘叫哭嚎。

“啊！啊！疼死了！”陶紅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躲在門外等待時機的陳浩，徹底嚇傻，不明白局面怎么會突然扭轉。

“你也知道很疼嗎！”握著皮帶的少女垂眸，眸色冷然，眼眶有些發紅，“那你知道她多少次疼的快要昏死過去嗎？”

眼看著母親被打，陳浩想沖上去。

可少女那狠厲的模樣，嚇得他兩腿發抖。

陶紅捂著又疼又癢的背，想要逃向門外。

聞夭夭不給機會，狠狠踹向女人的后背。

毫無防備的陶紅，被身后猝不及防的一腳踢倒在地。

女人涂得發紅的嘴巴磕在地上，在凹凸不平的石灰地面劃出了血痕。

陶紅伸手摸了摸嘴，看著滿手的鮮血，呆愣地睜大眼睛。

她慌張轉過頭，卻發現少女高高在上，低垂的眼眸滿是漠然。

聞夭夭眉頭微皺，只淡淡看著那張可惡的臉，那些過往的回憶便涌上腦海。

“小賤人，我抽死你！”輸了麻將的陶紅會將她當做出氣筒，

“死丫頭，就知道浪費糧食，把剩飯都給我吃了。”扔掉那些放了幾天殘羹冷炙也是她被打的理由。

“小小年紀就是狐媚子，給我吃！”正當青春的年紀，卻被女人逼著干吃饅頭，吃到反胃惡心嘔吐。直到苗條的身形一日一日膨脹起來，才被放過。

“死丫頭，沒錢給你讀書，你去給我去打工賺錢。”她努力考上免除學費的學校，卻險些被害得退學……

聞夭夭握著皮帶，身子卻在發抖。

“嬸嬸，我錯了。”

“嬸嬸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嬸嬸，好疼！”

“我錯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

此時此刻，聞夭夭腦袋里回蕩的都是曾經無助絕望的哭喊聲。

陶紅疼得呲牙咧嘴，在聞夭夭愣神之際，她一點一點挪動著爬向門口。

“你以為這就夠了嗎？”少女語氣無比冷厲。

陶紅聞聲回頭，冷風吹起少女額頭兩邊凌亂的散發，那雙散發著寒氣的眸子正死死盯著她。

一種危險的直覺，讓她想要加速逃離。

“你、你想干什么？”陶紅身子不停顫抖，語氣哆哆嗦嗦道：“我會報警的，你要是再敢動手，我會報警的！”

“嬸嬸，如果警察來了，你也逃不掉。”

“什么？”陶紅茫然睜大眸子。

“還記得我背后的那些傷口嗎？我拍照留下了證據，作為這么多年被虐待家暴的證據。”她語氣輕飄飄的，嘴唇揚起嘲諷的嗤笑。

陶紅氣急，“小賤人，你……”

下一秒，回應她的是破空而來的皮帶。

凄厲的慘叫聲再次響起，陶紅趴在地上掙扎，扯著嗓子大喊：“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

聞夭夭只用了五成力氣，她不想殺人，更何況殺這樣的人只會臟了她的手。

“不要叫了，叫來警察的話，想想你的后果。”

陶紅聽到這威脅的話，只能死死捂住嘴。她疼得趴在地上，狼狽又無助。

“你說，這一次我的皮帶要抽在哪里呢？”聞夭夭岔開腿坐在床邊，輕輕晃著皮帶，“都說眼睛周圍的皮膚最薄，要不試試眼睛？”

她嘖嘖兩聲，“這皮帶要是直接抽眼睛，應該很疼吧，會不會直接變成瞎子啊？”

“唔唔……”地上的人一聽這話，兩眼一翻，嚇得暈了過去。

片刻后，雜物間里隱隱約約升起一股尿騷味。

聞夭夭看向女人褲子，一灘水漬流出，她嫌惡的皺眉。

其實她只動手抽了五下，遠遠抵不上曾經所遭受過的。

不過既然成為人，那遵紀守法便是做人的規矩。

恐嚇的目的已經達到，陶紅以后恐怕不敢再輕易招惹她。

“還要躲著偷看到什么時候？”她扔掉了皮帶，目光看向門外，“還不出來嗎，陳浩？”

眼看被發現，陳浩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走到門邊。

“我、我什么都沒做，不要打我。”

“快點把這里收拾干凈！”她繞過地上那一坨，離去前又特意強調，“對了，尤其是地上，地面要反復擦干凈。”

離開了小院，天邊隱隱約約響起雷聲。

少女飛奔在街頭，片刻后雨水降落。

聞夭夭奔跑在雨幕中，不久后躲進了街邊一座店鋪的屋檐下。

停下來她才察覺臉上已經濕濕的，她抬手摸去，卻摸到一片溫熱。

少女愣怔一瞬，原來不是雨水，是她的淚水啊。

豆大的淚滴，從眼眶落下。

眼睛如同此刻的天氣，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