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世界遠比物質世界更“輕薄”。

一些在物質世界需要花費很大代價才能完成的操作，在這個世界可以輕輕松松辦到。

就比如撕裂空間壁壘，去往更深一層空間。

如果在外界，即使已經成為正式巫師的夏洛，也就需要耗費大半的精神力才能勉強到達。

但在夢里，他甚至沒費多少力氣就撕開了一堵去往深層夢境的傳送門。

嗯，是的。

他和基列奴現在就在炭治郎更深一層的夢境里。

根據之前探索得到的信息，最表層的夢境，是混沌無意識的具象，是潛意識的渴望與記憶交織的幻境，也就是我們廣義上認知中的“夢”。

如果是正常情況，人的往往是錯亂無規律的抽象堆疊。

只有少數時候會有較為秩序世界架構，擁有較為自洽邏輯和相對完整秩序的夢更是少數中的少數。

但用了【鬼腦一號】之后，里面的特殊物質會輔助大腦進入一種特殊的“超頻狀態”，再經過法符的誘導，輕而易舉便能構建出最后那種極稀有的夢境世界，那也便是夏洛他們路過的“第一層夢境”。

都說人的意識就像懸浮在冰洋上的冰山。

水面上的只是代表表層意識的小部分，絕大部分的潛意識都隱藏在深不見底的水中。

而所謂的夢，便是探索意識世界的一座向下搭建的“逆生塔”。

只有最上面的表層夢境越完整，下面的塔身，也即是之后的二、三、四等夢境的搭建才能越堅固，也才能更深入的探索深層的潛意識。

而就像第一層夢境一樣，由更深層的記憶和執念組成第二層夢境，同樣是一個相對真實的場景。

嗯，一個場景。

昏暗的雪林深處，火光搖曳。

側耳傾聽，“唰唰唰”的雪聲里，薄皮銅鈴鐺的清脆相聲時隱時現，但每次響起，都會帶著一種低沉宏大的旋律。

如果有伯牙子期那樣的玄學層次的樂感，便能從那低沉的鈴聲中“看”到一輪沉暮但依舊熾熱燃燒的太陽。

那是穿著祭祀服，拿著七支刀，在風雪和火把間游走舞動的瘦弱男人。

明明是那般孱弱的肉體，孱弱到好似能被一陣風吹倒，但卻又能用那么有力的動作，跳出那樣氣勢恢宏的神樂舞。

就像是“火之神神樂”這個名字。

這一刻，那個男人好像真的被某個代表火焰的神明附身了一樣。

“媽媽，父親的身體明明那樣虛弱，為什么可以在雪里長時間的跳舞呢？這樣肺會凍僵的吧？”年幼的炭治郎對一旁背著禰豆子的灶門葵枝天真的問道。

“因為用了正確的呼吸方法。”

場景倏的變幻，風雪呼嘯的祭祀場景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現的溫暖小屋，以及褪下祭祀服，虛弱窩在床榻上的灶門炭十郎。

灶門炭十郎溫和的揉搓著長子暗紅色的碎發，平淡的回答對方剛剛的問題：

“只要呼吸正確，炭治郎你也能完全不在意寒冷，一直，一直跳下去。”

灶門炭十郎撫摸炭治郎的手忽然頓了一下，順勢向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你媽媽在那里收衣服，炭治郎你去幫忙吧。”

趴在被褥上的炭治郎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但還是聽話的點點頭，然后小跑著去到院子里，和禰豆子與竹雄一起幫灶門葵枝晾曬衣服。

灶門炭十郎微笑看了眼院子里忙乎的家人，隨即轉頭看向另一邊。

也就在他轉過頭的下一秒，關上的木門向兩旁拉開，露出門后站著的夏洛和基列奴。

“你們好啊，夏洛君，基列奴小姐。”灶門炭十郎微笑著叫出兩人的名字，那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夢境預設的NPC，倒像是一個活生生的真人。

夏洛饒有興趣的打量了對方一眼，然后若有所思道：

“你是灶門炭十郎？”

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中卻充滿了肯定的意味。

如果他猜的沒錯，面前的這個應該就是灶門炭十郎本人。

或者說，是灶門炭十郎的靈魂。

一種類似背后靈（游戲王里那種），但又沒背后靈那么自由，只有某些極端情況才能出來露個相的靈體。

“對，是我。”灶門炭十郎大方的點頭承認道。

“你……死后一直跟在炭治郎身邊？”夏洛又問。

“是。”

“為什么？”夏洛不解。

灶門炭十郎雖然是病死的，但能在妻子兒女的簇擁下死去，多多少少也算個“喜喪”。

按照島國這邊的慣例，灶門炭十郎應該直接成佛往生極樂才對，怎么還停留在紅塵紛擾的此岸呢？

“因為火之神神樂和花札耳飾還沒傳承下去。”灶門炭十郎平淡的回答。

“原來如此……”

嘖嘖，灶門一族還真是一脈的耿直性子。

五百年啊……還真讓他們把日之呼吸傳下來了。

話說也多虧他們的堅持，不然最后還真不一定能恁死鬼舞辻無慘。

“你們來是為了火之神神樂吧？”灶門炭十郎問。

“還有通透世界的開啟方法。”夏洛補充。

“通透世界……你說的是那種看一切都像是透明的感覺嗎？”

“對。”夏洛點頭。

灶門炭十郎沒有立即答應，而是默默轉頭，用混合了愧疚、悵然、憐惜的復雜眼神深深的看了會兒正在幫忙晾曬衣物的炭治郎，這才長長的呼了口氣，對夏洛淡淡的道：

“跟我來吧，我會將我掌握的一切都交給你，希望你……”

還沒等灶門炭十郎把話說完，夏洛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打斷道：

“額，炭十郎先生，我想你誤會了。”

“咳咳咳……啊？誤會了？誤會什么？”

“我們來這里確實是為了學習通透世界和‘火之神神樂’的，但學習的對象并不是你。”

“不是我？那是誰？”

“繼國緣一。”夏洛神情鄭重的說出來辣個差點砍死無慘的猛男的名字。

“繼國緣一？”灶門炭十郎疑惑的撓了撓頭“炭治郎的記憶里有姓繼國的人嗎？”

“當然有，事實上你們灶門一族的火之神神樂就是繼國緣一在五百年前教給你們的祖先灶門炭吉的，這段記憶一直通過血脈一代代的傳承給灶門的族人。”

“是這樣嗎……那那位緣一先生現在在哪里？”灶門炭十郎好奇的問。

對于那位火之神神樂的創造者，他也是好奇的緊啊。

“在更深層的夢境。”

“你是說那片好似藍天一樣純凈的世界？”

“不是那個。”

“那是……”

灶門炭十郎剛說出倆字，忽然感覺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禁錮在半空當中。

接著，就見原本和他相談甚歡的夏洛突然一個手刀，“噗呲”一下把他從中間切開。

疼是不疼，但屬實把他嚇了一大跳。

“你干了什么？咳咳咳，這又是怎么回事？”灶門炭十郎不解的問。

“噢，沒事，就是需要進入深層世界需要一個媒介，原本應該是這里的炭治郎的，沒想到遇到了你，順手就給你開了。”夏洛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道。

“放心，這個對你沒什么傷害，就是在我們出來之前，你一直只能這樣不能動彈罷了……基列奴，走，去見繼國緣一。”

說罷，夏洛跟個異魔神（假面騎士電王）似的，一步跨進被劈成兩半的灶門炭十郎的身體。

“哦哦！”同樣被夏洛的操作搞懵逼的基列奴回過神，連忙也跟著鉆了進去。

依舊是溫暖的小屋，依舊是陽光明媚的午后。

只是原本好好在屋子里躺著休息的灶門炭十郎，此刻只能一臉郁悶的，以被劈成兩半的尷尬姿勢躺在地上。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