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場晶彥非常詫異且無奈。

如果不是沒有其他的可能，他也不愿意以這種方式和那兩個外來人合作。

身為游戲的管理者，他比彼得還要更早發現異常。

從讀取的數據上來看，那個違和的異物名叫史密斯，是個特工，是個……殺毒程序。

不在他設計之中的額外程序。

本來，他是懷疑，這是托尼·斯塔克通過某種連他也沒有察覺到的方式，將自己的人工智能塞進了游戲，還不知道怎么的，拿到了一些權限。

但在彼得和那個史密斯發生沖突之后，他發現了不對。

一個叫做賈維斯的人工智能正以物理外掛的方式幫助彼得進行閃避。

而史密斯，包含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意。

對人類的惡意。

就好像他被人制作出來就是為了毀滅人類。

沒有寒暄，沒有對話，只是在最初的一瞬間，辨認了彼得身為玩家而非NPC的事實，接下來就是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不在自己掌控中的玩家還算好說，在自己世界里不被掌控的程序更是大害。

要是所有玩家都被那個特工干掉了，游戲還怎么繼續？

在這一點上，茅場晶彥和斯塔克他們站在同一個立場上。

而具備了這樣相同的立場，他們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礎。

托尼·斯塔克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只是譏諷，而沒有直接拒絕茅場晶彥的“合作”。

雖然話說的很難聽，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先停戰，等處理掉那個變數之后再說。

兩人達成了隔空的共識。

雖然這種共識脆弱到，沒有一邊會承認其存在。

…………

希茲克里夫回到旅館。

初始城鎮的旅館里現在已經擁滿了人。玩家們紛紛聚集在這里，討論著自己的未來。

“你來晚了呀，希茲。”

一個單獨的房間內，坐在門口的人看見希茲克里夫推門進來，笑著說。

“抱歉抱歉。”希茲克里夫走到主位，拉出自己的椅子，從容地坐下來。

在這個房間里的就是身在艾恩葛朗特里的所有高玩。

而他們要討論的就是……

“我們可以相信鋼鐵俠他們，但是絕不能放下我們自己手中的劍！”

希茲克里夫開宗明義，拋出自己的觀點。

“鋼鐵俠是很厲害，這我承認，我相信大家也都非常了解這一點。但是，他們真的在游戲上也行嗎？我看很微妙。

“他們在游戲上不過是新手！

“或許在戰場上，托尼·斯塔克在他的那身鋼鐵衣服里，他是能夠拯救平民，打擊罪犯的英雄。但在這個游戲里，在茅場晶彥面前，這種粗暴的方式真的能夠行得通嗎？

“事實也不正是如此？從茅場晶彥發表講話，到他進入游戲，中間間隔了許久，而從他們進入游戲，到現在也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他們沒有成功。

“我們必須要考慮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們失敗了怎么辦？如果他們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游戲里了怎么辦？

“我們難道就這么等待著？等待著外面的人已經不耐煩了，關停我們的營養供給……甚至更過分一些，直接斷掉我們的電源。”

說到關鍵處，召集大家的希茲克里夫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命運更要把握在我們自己手里！”

希茲克里夫的講話擲地有聲，他面容肅穆，眼神堅定，伸手指向遠遠的，看不見的迷宮。

“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就這么簡單放棄。”

他總結自己的觀點，慢慢坐了下來。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坐在右邊第一位的看起來是勇猛戰士的戰士T（暴龍）雙手撐住腦袋，作沉思狀。

“要知道，我們所有人，在這里只有一條生命。如果死亡，外界的我們也會在電波干涉下死亡。這和平常的游戲不太一樣。雖然說出來不好聽，但，呆在這里……對我們來說更安全。”

“更安全……呵，將你的生命賭在托尼·斯塔克身上？他是你爹？”

“喂！你怎么說話的！？”

戰士T一拍桌子，怒視著對面。

“好了好了。”作為討論會主辦者的希茲克里夫連忙過來打圓場，“小瑞希，你也別一說話就沖著別人爹娘，我們這是在嚴肅討論，不是在開玩笑。

“而且，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沒有什么錯誤，我看T就說的很有道理啊。”

“有個屁的道理。”

被稱為瑞希的戰士M瞥了希茲克里夫一眼，雖然嘴上還在犟，身體的姿勢卻松了下來，她沒再挺直身體表現出攻擊欲望，而是向后靠在椅子上。

希茲克里夫見狀笑了笑，對所有人說，“大家暢所欲言，我們求同存異。”

“我其實同意T的觀點。

“雖然我們確實在一些游戲上表現出過一定的成績，但刀劍神域這個游戲不一樣。

“很簡單的一點，搭載在NERvGear平臺的游戲，大家有多少人在刀劍神域之前玩過？又玩了多久？

“NERvGear設備最初代的版本發行不過一兩天，就連我，也只是在刀劍神域之前玩了那么幾個自帶的益智小游戲。

“你們大家也不會比我好到哪里去。”

“是啊，不過K（惠）還有一點沒說，直面生命危險帶來的恐懼，很可能會摧毀一個人的意志。我們現在還能這么平靜的交流，只是因為還沒有遇見危機。遇上危機的時候，我們又能發揮出自己的多少實力呢？”

大家相互爭論起來，小小的房間變得熱火朝天。

希茲克里夫靜靜地看著這番景象，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這是他想看見的。

這就是游戲，這就是MMORPG的魅力。

所有人都在爭吵，但終究會擰成一股繩，變成一個團隊。

他知道，會的。

因為，他還沒有拋出殺手锏。

給旁邊事先已經說服了的人做個暗示，希茲克里夫往后靠了靠。

“大家！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托尼·斯塔克為什么非得進游戲來不可呢？

“明明在外面解決問題更加容易才對。

“服務器，數據，明明都在外面操控就可以了。他為什么必須進來呢？

“或者說，他有不得不進來的理由。從外面解決不了問題。

“他是不是，也只能按照茅場晶彥設定的規則來……他是不是也要通關一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