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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讓功

“倭,倭寇?”畏縮中帶著驚異,聲音是從馬車后方傳來的,驚咦之外,還伴著一陣馬蹄聲。

“哼!”沈方卓怒哼了一聲,郝老刀幾人臉上也是青氣一閃,相處時間不長,但記一個人的聲音卻也不難,不用問,顯然是那些臨陣脫逃的錦衣衛又回來了。

這場戰斗驚險萬狀,很大程度上,都是這幫人膽小鬼引起的,哪怕他們只是跟在沈方卓后面虛張聲勢,順便檢檢漏,也不會給那幾個刺客留下可乘之機。

結果他們跑了。

不但使得沈方卓和劉同壽之間少了一道屏障,而且,還大大的提升了海盜們的氣勢。眼下塵埃落定,這些人居然又腆著臉跑回來了,沈、郝等人都是氣不打一處來。

“嘿,這不是天子親軍,縱橫無敵的曹大人嗎?怎么,你這是設伏剛回來,還是追擊殘敵去了?怎么不見首級和俘虜?”

郝老刀性情沉穩,也算是體制里出來的,倒是能壓住火氣不表露出來,但沈方卓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刺頭。

普天之下,他只服兩個半人,除了張松溪和劉同壽,他師傅殷老道都只能算半個。當初還在武當山的時候,他有事沒事就敢跟師傅頂嘴,現在,他的衣食問題由劉同壽負責,殷老道的威懾力自是大大下降。

“沒追上,沒追上……”曹千戶順著竿就往上爬,緹騎的缺點雖多,但優點也是有的,單是這份榮辱不驚的胸懷,就足可以甩沈方卓幾條街了。

“嘖嘖,腿底下慢,手底下軟,只有嘴上叫得響亮,曹大人你就不怕壞了緹騎的名頭?惹得皇上不爽快?”一招無功,沈方卓也是不依不饒。他本來就不怎么管得住自己的嘴,這些日子受了劉同壽的熏陶,說起話來也是尖酸刻薄得很。

“敢對千戶大人無禮,你不想活……”番子們本來想著陪個笑臉,說幾句軟話,將事情抹過去就算了,誰想到這粗人還會上綱上線,而且戳中了他們最恐懼的要害,這就沒法忍了。當下有人便欲翻臉,打算先扣個罪名給對方。

“祈老四!小仙師駕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還不給老子滾開!”一句話還沒說完,曹千戶已是一聲暴喝,針對的目標卻不是損他的沈方卓,而是那個出言反駁的番子。

“曹大哥……”祈老四當下就愣住了,以他的了解,自家老大可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何況,不就是避了下敵人的鋒芒么?有必要這么忍氣吞聲嗎?緹騎又不是衛所兵,本來就不是干這些打打殺殺的粗活的人。

“不長眼的東西,給老子滾遠點,少在這里礙眼!”曹千戶一腳踹開手下,轉向劉同壽的時候,滿臉的怒意卻已經轉成了諂媚的笑容,這份變臉和情緒轉換的功夫,看得劉同壽都是暗自贊嘆。

“小仙師,這次確實是兄弟們做的差了,您大人有大量,還請多多擔待……您也知道,緹騎的名頭雖響亮,但平時也只是為皇上效奔走之力,刺探、傳遞消息什么的,在京師做事的,可能還好些,咱們這些地方上的,連血都沒見過,所以……”

錦衣衛當然不可能向曹千戶說的這么可憐,在杭州,他曹某人也算是一號人物,說是橫行無忌有些過了,但和三司衙門的大人們也是平起平坐的。

不過,和囂張慣了,以至于看不清楚形勢的手下不同,曹千戶一直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他深知,眼前這位連個名號都沒有的小道士,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對方要進京見駕還只是其一,這年頭,連邊軍臨陣脫逃都屢見不鮮,何況他們這些緹騎?敵人十倍于己,不跑那不是傻嗎?就算小道士真的得了寵,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那也沒什么,最多就是丟了飯碗唄,總比跟一群悍匪拼命強。

這些關聯,在他決定轉進之前,就已經分析得很清楚了。

皇上交代的差事肯定不能丟,但其中大有操作的余地。小道士逃出來了,那就一切如舊,死幾個隨從下人這種小事,皇上是不會關注的;小道士死了也沒什么,只要找到了他的尸體,然后報上去就是了唄,誰讓按察使大人派出的護衛太少,小道士又這么倒霉呢?

所以,他也沒逃得太遠,發現沒人追來后,就停了下來,一邊盤算著怎么打點轉圜,以保住飯碗,另一面也是緊盯著戰場這邊的動靜,等著海盜得手之后,自行撤退,好出面收拾殘局。

可他沒想到,戰局的走向完全脫出了他的預計,最終獲勝的一方竟然是劉同壽!

發現第一波殘匪潰逃后,曹千戶就已經覺察出不對了,明明沒人追擊,可這幫人卻像是被索命無常追在身后似的,逃得這叫一個瘋狂!他親眼看到一個海盜被樹根絆倒,然后被身后的同伴看也不看的踩在了腳下,最后變成了一灘肉泥!

他不知道這些人遭遇了什么,但他很清楚,如果他不給劉同壽一個交代,恐怕他的下場也會很糟糕。

錦衣衛干的最多的,就是刺探情報,日前駱安來的時候,又特別交代了要摸劉同壽的底,所以,關于劉同壽情況,曹千戶比很多東山鎮的鎮民還要清楚。

在今年夏天之前,小道士身上沒什么特別的地方。正德十六年出生的孤兒,被遺棄在道觀,那幾年適逢寧王反亂,戰亂造就和大量流離失所的難民,很多孤兒都是這么被遺棄在各種地方,有的活下來了,有的死了,哪怕是疑心病最重的人,也不會覺察出什么問題。

但夏天的變故之后,這小道士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但智慧出眾,手段通神,性格的變化也極大。原先那個小道士,是個憨厚之人,有癡病的原因,同時也是天性使然。

可現在的小道士卻是個睚眥必報,喜歡無事生非的。他跟謝家結仇,就是最好的例子。若不是他主動生事,強行為鎮民出頭,原本雙方不會搞得這么僵的,說不定謝家還會在他身上看到希望,想著扶植他一下,以備后用呢。

如果小道士決意要報復自己,曹千戶可沒把握硬抗,官面上的報復還好說,他擔心的是對方打算私底下解決!

他趕到戰場的時候已經晚了,沒看到啞仆出手,只看到沈方卓大展神威,正在大殺四方的場景,而地上橫七豎八的,全是海盜的尸體!他想當然的認為,是劉同壽施展了什么法術,或者說沈方卓本就是個一以當百的神人。

不管是哪個,都很可怕。

死在這里的海盜至少有五十個,這么多人都殺了,也不差自己這幾個緹騎。若是一言不合,小道士直接翻臉殺人,然后把罪名推到海盜身上去,誰也不能說不合理,真是死了都沒處喊冤。

若不是欽命在身,不能直接回家了事,他恨不得直接縱馬逃回杭州。這樣的思路下,他又怎會跟兇神惡煞的沈方卓硬頂?

“曹大人太過自謙了,明明就是你與貧道的幾個伴當并肩作戰,與倭寇的先頭部隊血戰,斬殺數十,余者盡潰,識破了倭寇的計劃不說,還打亂了他們的部署……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每到危機時刻,總有曹大人的英雄應運而生。”

劉同壽的回答完全出乎了曹千戶的預料。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以他的想法,自己把頭磕在了地上,對方八成也不會追著不放,就象那位沈大高手,被他低聲下氣的這么一道歉,心氣雖然還沒平,但卻沒了追究的心思。

按照劉同壽的說法……這簡直就是敲鑼打鼓的給他送功勞呢!以德報怨?不,這已經超出以德報怨的范疇了,何況小道士也不是那種善人!

他磕磕巴巴的回答道:“小仙師的意思……我,我不太明白……”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劉同壽臉上笑的燦爛,話語也是充滿了誘惑力。

“貧道是方外之人,身邊這幾個伴當也不是官身,哪怕是殺了再多幾倍的賊寇,也換不來半點功勞。可是,換在曹大人身上就不同了,緹騎雖然不是軍隊,但畢竟是武職,刺探情報的同時,出手制敵也是很正常的啊!”

劉同壽開始編故事了:“想想看,大人尋絲覓跡,查知了倭寇的陰謀,卻被倭寇查知,想要殺人滅口,于是有了這場劫殺。大人赤膽忠心,心懷俠義,明明有撤退的機會,卻為了不負欽命,并保護村中百姓,死戰不退,浴血奮戰,最終大獲全勝!這樣的事跡,皇上如果知道了,會怎么看待大人?”

曹千戶兩眼放光,口水都快淌下來了。真能如此,那結果還用說?簡在帝心,飛黃騰達!日后就算做個指揮同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可是,小仙師您……”這么一來,似乎好處都被自己占全了,劉同壽血戰一場,什么都沒落下,曹千戶有些遲疑。

“這是雙贏!”劉同壽意味深長的說道:“貧道收獲的是大人的友誼,曹大人這么有義氣的人,想必不會做那過河拆橋的勾當吧?”

曹千戶詛咒發誓的保證道:“當然不會,曹某若是那種小人,必遭天譴!”

想了想,他又有些顧慮,“小仙師,曹某領首級功勞也就夠了,倭寇大舉入侵什么的,似乎有些太……”

“不然。”劉同壽搖搖頭,扯著曹千戶走到車前,指著地上的幾具尸體說道:“大人請看,這幾人不是海盜,而是倭人,而且還是倭人中的忍者!”

“忍者?那是什么人?”沈方卓盛怒之下,出手極重,那幾名倭人或是腦漿迸裂,或是前胸跟后背貼到了一起,死狀極為恐怖,曹千戶戰戰兢兢看了一眼,也是被嚇得不輕。

劉同壽朗聲道:“忍者,就是倭國軍隊中的斥候,同時還兼任埋伏、刺殺的職責……這種人是倭軍中的重要角色,只要一出現,就代表著大軍將要行動!”

“可是,小仙師您怎知他們是忍者?”曹千戶疑慮尚存。

劉同壽如數家珍的說道:“首先,他們的攻擊方式,這幾人當時裝作尸體,暴起偷襲,對自身安危則是全不顧及;其次,你看他們用的暗器,這種十字鏢是倭人忍者專用;再有……”

最后,他總結道:“曹大人如若仍有疑慮,不妨先不要盡數上報,只向各縣示警求援,暫時在此休養幾日,貧道相信,很快就會有進一步的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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