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戈臉色一黑。

魚老六神情突然變得緊張，下意識的把瓷娃娃拉到身后，又覺得失禮，粗糙嘴唇囁嚅幾下，最終忐忑的說道：

“陳……大人，這娃娃是兩年前偷跑到俺家里來的，她性子很好，就是貪吃了點，經常消失……”

魚老六知道瓷娃娃不簡單，擔心陳戈把她認成妖魔，無情出手。

“你和壞女人把七七送走了，狐狐很生氣！”

瓷娃娃禍千秋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氣鼓鼓的看著陳戈，胖乎乎的小手抓住碗里夾生的兩塊魚肉，吧唧吃了起來。

還不忘遞給旁邊的胖少年一塊，只是后者喉嚨滾動一下，沒有吃。

“她在大乾待不了。”

陳戈應付了一句，免得魚老六胡思亂想。

魚老六看瓷娃娃明顯認識陳戈的樣子，心中雖疑惑，但也沒有多問，只是默默松了口氣。

飯后。

陳戈帶著魚老六一家子進了江城，購置宅子，再給置辦了一處倒騰魚貨的店鋪，就此安置下來。

最近江州妖魔局勢不容樂觀，若是大戰將起，那處于通天江邊的小漁村必會受到波及。

“拿我的銀子，以你的名義，在這辦好事？”

看著魚老六一家子不停地對陳戈表示感謝，感恩戴德，一旁的問天杰瞪大了眼睛。

“眼睛別瞪這么大，這才幾個錢。”陳戈拍了拍問天杰的肩膀。

“你問家雄霸一世，還能差這點？”

我現在都成你專屬擦屁股的紙了……

問天杰忽然有些后悔將陳戈收入文將軍麾下了，自己至今半點好處沒撈著，盡是給這惹事精擦屁股，為此焦頭爛額。

“我此行過來，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斬妖主讓你過去一趟。”

聽聞此言，陳戈身體抖了一抖，心道自己斬殺莫荒的事就這么被發現了？

魚老六所在的小漁村雖在通天江邊，對凡人來說不過是半個時辰的腳程，距離江城并不遠，若有戰斗波動，確實是難逃過一名通靈境大能的感知。

應是沒什么大事……

陳戈定下心來，通天江還是風平浪靜的。

莫荒……倒也可憐。

陳戈一路來到斬妖司最深處的大殿。

大門敞開著，陳戈走入其內，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鎮壓江州妖魔禍患的斬妖主。

青年裝扮，劍眉星目，若忽略那一身恐怖深厚的修為氣息，簡直會被外人認為是陳戈這般的年輕校尉。

“見過斬妖主大人。”陳戈抱拳。

對于這位有希望晉升更高層次，卻仍舊苦守江州，鎮壓妖魔禍患的斬妖主，陳戈心中唯有尊敬。

外界都有傳言，方天明若不是因為妖魔，早就突破通靈境的更高層次，逍遙自在，甚至走出大乾也不在話下。

“嘖。”

方天明輕笑一聲，“相比起來，我看你才像是大人。

“在臨安縣不聽勸，執意斬殺殃池魚，到了江城后的第一天，便將李家上下打穿，讓你跟著問天杰那小子去安分一段時間，又殺了個縣令。

“除了問天杰，你猜，有多少人跟在你后邊擦屁股？

“那三公主都為你任勞任怨，你小子女人緣倒是不錯。”

方天明前面三句話頗有問責的意思，原本氣氛都漸漸變得嚴肅，但隨著最后一句話的調侃，緊繃的氣氛便一下子松懈下來，有種恩威并施的意思。

“蕭公主回京城了？”陳戈意外道。

“那是自然，這回是她偷偷跑出來的，下次再來，估計就要大駕光臨了。”

方天明點頭，指向旁邊地上一個被黑布包裹，形同人頭的東西，岔開話題道：

“扯開看看。”

陳戈操控靈力掀開黑布，便見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出現在眼前，樣貌……竟是那莫荒！

“我收集那些散落的齏粉和碎塊花了不少心思。”方天明這么補充了一句。

雖對此早有預料，但事到臨頭時陳戈難免心中略帶緊張，問道：

“通天河神那邊，應該無恙吧？”

“明知故問作甚？”

方天明神態很輕松，完全沒有身為鎮壓一州的斬妖主的架子，就好似是同齡人般在交談。

“你殺都殺了，還來問后果，自然是那老東西看不上這丑兒子，妖魔那邊對于人族血脈的嫌棄程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話說就抱著這種歧視，那老東西當年還能對人族女子下手，倒也奇葩。”

方天明自問自答似的吐槽了一嘴，接著說道：

“這次叫你過來，主要是告訴你，接下來幾天你可能會有一劫，是你屢次三番斬殺河神子嗣的因果，若能度過，我會交由你一個任務，能讓你肆意妄為的任務。

“屆時，你想鬧多大就鬧多大！”

方天明賣了個關子，并沒有詳細展開來說，要了陳戈隱藏在體內的無相面之后，便讓他離去。

陳戈走后。

方天明玩弄著手里的黑白氣體，目光轉移到地上那顆頭顱，旋即憑空提起，操控兩者進行異樣的融合。

……

“屢次三番斬殺通天河神子嗣的因果……”

陳戈對此感到疑惑，這些大人物真就喜歡當謎語人？

回到斬妖司自己的小院后，陳戈睡了個懶覺，這些天連軸轉，縱然身體到了如今地步，無需進食也能保持精力充沛，但心累可無法避免。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

直到外邊傳來轟隆吵鬧聲、兵戈相接聲，以及密密麻麻的腳步走動聲，陳戈方才如夢初醒。

天還未亮。

屋子里一片漆黑，道道火光穿透朦朧的紗窗射進屋內，陳戈揉了揉眼睛，運轉靈力提神醒腦。

走出屋子，來到院落間，那些嘈雜聲瞬間就變得無比清晰。

人聲鼎沸，半夜三更的斬妖司內，一束束火光照的如臨白晝。

陳戈靜下心來仔細傾聽。

“文將軍又殺了一頭河神親子？！”

“這次是沒辦法，據說那妖魔都蹬鼻子上臉了，饒是文將軍的好脾性也耐不住。”

“死的是哪兒頭妖魔？”

“通天河神嫡系長子，殃甸，就是那頭身子半邊是螃蟹，半邊身子是……”

“唉……李乘風這老東西，竟拿弒神大弓出手，將文將軍擊落，重傷至此，已有性命之憂，簡直欺人太甚！”

聽到這里，陳戈臉色難看，完全沉不住氣了。

短短幾句話，蘊含的信息量爆炸。

抓起桌上的黑龍刀，便徑直出了門，往文將軍所在的府邸快速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