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預料，多鐸大軍一到就立刻發起了攻擊。

“孔有德，現在天色尚早，派一隊人馬上去試試！”

清廷對于給漢人封王十分慷慨，但此王和彼王完全不同。

孔有德這個恭順王不過是滿人的狗，隨便一個真滿都能對他吆五喝六，何況愛新覺羅家尊貴的皇叔、豫親王殿下。

孔有德當即跪地領命。

他雖帶來了兩萬兵馬，但這些人其實也不一樣。

其中一萬兵馬是他的嫡系，隨孔有德一起隸屬于正紅旗漢軍，屬于真正的八旗兵；另外一萬則是收編的明朝降卒，這些人都是綠營兵。

孔有德先是撥出了3000炮灰，讓他們背著土去填壕溝

駐守在第一道壕溝后面的是祝十一的一個營和新軍的兩個營，總計約2000人。

朱敏鋮打算用這種老帶新的辦法，讓那24000名新兵快速成長起來。

面對沖過來的民夫，老兵們氣定神閑，一個個握緊了手中槍支。

眼神銳利而堅定。

新兵們的表現就差遠了，有人甚至哆哆嗦嗦地提前開了槍。

“穩?。　?

“聽軍鼓開槍！違抗軍令者，斬”

祝十一大喝道。

“砰！”

“砰砰..”

等民夫們來到陣50米左右，北伐軍開始射擊。

一時間槍聲連綿成片，白色的煙霧覆蓋了整個陣地。

每一輪射擊，民夫們都會成片倒下。僅僅兩輪過去，他們就徹底崩潰了，掉頭朝著來時的路跑去。

孔有德沉著臉看著這一切。

他并沒有斬殺潰逃的民夫。

而是再次挑選出3000民夫，這一次民夫背著土筐在前，3000綠營兵跟在后面沖鋒。

“清軍這是在試探我們的虛實！”

城頭上，郭升有些擔憂地說道。

朱敏鋮輕輕頷首。

這才是優秀將領的常規操作。

用少量的犧牲不斷試探對方虛實，直到找到對方的薄弱點，然后全軍壓上，一擊致命！

綠營兵并不比明軍強多少。

畢竟他們本來就是明軍降卒。

這些人雜亂無章的進攻和畏敵怯戰的作風，同樣沒能給陣地帶來多少壓力。

再次扔下幾百具尸體后，清軍又潮水般退了回去。

孔有德再次點兵。

這一次是他的嫡系部隊，同樣3000清軍，以3000民夫輔助。

“孔賊本部人馬上來了！”

城頭上的人看得真切。

這一次清軍手里的裝備主要是火銃、鳥銃等火器，帶隊的清軍將領也有些門道，他將三千人馬分成幾個波次，推進到足夠近的距離后就輪番朝著矮墻后面的北伐軍射擊。

一隊射擊完就躲到另一隊后面去裝填彈藥，盡量減少在這段時間的傷亡。

只不過北伐軍使用的棕貝絲燧發槍性能遠超清軍的鳥銃。

無論射速、射程、殺傷力抑或可靠性，前者都吊打后者。

而且北伐軍躲在矮墻后面，有掩體遮擋，清軍射擊的效果并不好，雙方的傷亡比再次呈現一邊倒的態勢。

“孔賊的兵還是可圈可點的！”

發現自己這一方完全吃虧后，清軍并沒有潰退。而是在將領指揮下集合起來發起了沖鋒，試圖突入陣地展開肉搏。

雖然最后仍舊被打了回去。

“若我明軍皆如此，何愁建虜不滅？！”

堵胤錫有些沮喪地說道。

“不，堵大人，你錯了！”

郭升卻突然反駁道。

“哦？”

堵胤錫頗感意外，饒有興趣地看向郭升。

“招討使大人的兵，遠比孔賊的兵優秀！即便滿清八旗，在北伐軍面前也注定會失??！”

堵胤錫定定看著郭升。

半晌后。

“好！好??！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孔有德的臉色再也繃不住了，他黑著臉收攏退下來的士卒，將手中馬鞭狠狠甩在那名將領身上。

抽了十幾鞭后。

這才悻悻然來到多鐸身旁。

“王爺，明軍手中火銃性能優良，軍紀齊整，要攻下濟南城恐怕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多鐸抬眼望著不遠處的濟南城。

孔有德只得繼續說下去：

“我觀敵軍陣地共有兩道壕溝，后方皆有矮墻；其后有陷馬坑、拒馬、鹿角；再往后就是羊馬墻、護城河。明軍恐怕是打算層層防守，跟我們耗下去！”

見多鐸還是沒反應，孔有德正打算再說點什么。

就見多鐸輕輕頷首。

“既如此，就跟明軍耗吧！”

明人皆膽小如鼠，多鐸不認為他們有足夠多的悍勇之士。

何況滿洲以征戰立國，戰死乃是榮譽！

次日一早，清軍再次發起攻擊。

這一次多鐸直接重兵壓上。

三萬鑲白旗勇士和三萬民夫同時對北、西、東三個城門發起了攻擊。

“多鐸想要贏者通吃，可他確定自己一定是贏的人嗎？！”

朱敏鋮氣定神閑地站在城墻上觀戰。

鑲白旗清軍的軍事素養顯然要更加優秀，他們充分利用人墻和手中的盾牌，推進到足夠近的距離后，迅速挽弓搭箭。

以弓箭的射速優勢壓制住北伐軍。

北伐軍一時不敢冒頭。

趁著這個空檔，早就躲在人群后面的白甲兵甚至是更精銳的巴牙喇兵突然殺出。

一身重甲的巴牙喇兵如同人形坦克。

沖入北伐軍陣地后，立刻引發一片腥風血雨。

“開炮！”

第二道防線后的炮兵指揮官見狀立刻下令。

弗朗機炮將彈丸傾瀉在第一道壕溝前面，瞬間遲滯了清軍的進攻節奏。趁著這個空檔，北伐軍迅速退回到第二道防線。

“是我的責任！”

郭升有些沮喪地請罪。

被巴牙喇兵突入陣地的東城門第一道防線，2000名北伐軍直接折損了將近900人，損失可謂慘重至極。

若非反應及時，其他幾道防線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這不怪你！”

朱敏鋮承認是自己貪心了。

郭升對清軍不夠了解，犯錯情有可原；可他朱敏鋮明知清軍慣會使用這種戰術，卻心存僥幸。

實屬不該！

攻克第一道防線后，清軍不做休整，繼續強攻第二道防線。

一日之間，兩道防線盡數丟失。

“清軍根本不在乎傷亡，只一味沖鋒！一旦讓他們的重甲兵突入到陣地里，對我們來說完全就是屠殺！”

“清軍這兩日都沒有用炮，明日進攻羊馬墻恐怕就會用紅夷大炮了！”

堵胤錫有些擔憂地說道。

清軍的想法很簡單，外圍防線不值得動用紅夷大炮。

但對北伐軍來說，紅夷大炮一直是懸在外圍防線頭上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