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心悅公司廠房被推開，一股子機油味撲鼻而來。

許多年輕的小姑娘哪聞過這個，當場就反胃起來。

等適應了這個氣味，抬頭一看，更加絕望了。

地上上鋪著厚重的塵土層，還有鐵屑和垃圾；光線昏暗，穿過一些年久失修的玻璃窗戶，透進來的陽光也被顯現出風塵的空氣過濾，變得黯淡。

這環境，這油污，這灰塵....絕了！

極為惡劣的環境，讓習慣了高大上的寫字樓的白領們當場自閉。

這....真的是游戲公司？

要不是顧亦聲名在外，在場已經不少人準備提桶跑路了。

“接下來，我們按照發在群里的方案，分組配合，進行心悅公司第一次大掃除活動。”

顧亦拍了拍手，搬家公司的員工迅速將打掃工具分發到每一個人手中。

“一天時間，我們要讓我們公司的新地址煥然一新。”

“這里，就是我們心悅公司騰飛的起點！！！”

大掃除？

俞盛蘭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聽說這個詞了，上次聽到好像還是在高中。

三個小時的車程，就是讓我們來大掃除的？

俞盛蘭一動不動，然而身旁的岳泉生和曾玉林卻是帶頭動了起來。

這讓俞盛蘭一陣氣急，我們可是腦力工作者，怎么能打掃衛生呢？這是掉價啊。

有人帶頭，很快所有人都開始打掃。

俞盛蘭糾結再三，還是放下了矜持，低頭掃地。

都是干的白領的活，許多人連掃把都用不利索，效率極慢。

不過顧亦也不在意。

因為服務器，網絡交換機，電腦等數碼儀器不能放在滿是灰塵的地方，清潔費用沒有被算在公司福利里。

清理廠房的主力還是搬家公司的人，讓員工們過來只是有一個參與感。

......

體力勞作是辛苦的，清理工作進行了一個小時，便到了開飯時間。

遠郊有遠郊的好處，尤其是兩省交界之地，物價比魔都低了不止一點點。

工地旁的餐車賣的盒飯，一葷一素五塊錢一份。

葷的還是紅燒肉這樣的大葷。

俞盛蘭看著盒飯中肥膩的五花肉，滿腦子都是會胖。但剛剛的體力勞動，讓她控制不了自己手中的筷子。

在員工們吃飯的時間，顧亦將公司的福利標準發到了群里。

“公司提供免費食宿，餐飲標準為5元每人，不含早。”

“公司住宿標準為每人每天15元，出差住宿標準為每人每天25元。”

“公司提供免費的熱水，不提供飲料喝零食。”

.........

蕭秋秋每讀一條，俞盛蘭和許方軍的臉色便黯淡一分。

讀到最后，俞盛蘭直接蹲在了墻角，手上不知道在畫什么。

“秋秋，別說了，這福利標準，別說貓屎咖啡了，我連貓屎都喝不了。”

許方軍也是一臉絕望，“我理想中的工作西裝革履，朝九晚五，出入頂級寫字樓，做的都是上千萬的大項目。”

“我猜到了開頭，卻猜不到這結局。”

一想到自己在舍友袁江龍面前顯擺了半個多月，許方軍心中就不斷發虛。

絕對不能讓袁江龍知道，自己從繁華中心被發配到了荒郊野外。

......

壓死駱駝的是最后一根稻草，而讓俞盛蘭奔潰的，則是住宿環境。

當俞盛蘭看到公司駐地旁排列整齊，被分為男女兩個區域的住人集裝箱時，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小珍珠掉成了一條線。

作為一個租房子必須要帶陽臺養花的小資，俞盛蘭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也會有住集裝箱的一天。

什么樣的人才會住集裝箱？

“盛蘭，你別哭啊，先進去看看。”

蕭秋秋也被公司惡劣的條件震驚了。

她現在深刻體會到了一句話。

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就暗中標好了價格。

顧亦給所有人開了行業頂尖的薪酬，只是這代價......

跟著蕭秋秋進入集裝箱，俞盛蘭才勉強收起了眼淚。

在這些住人集裝箱外表看起來很唬人，其實內部設計的還不錯。

雖然只是一個集裝箱，卻是比一些員工蝸居的出租房空間要大。

左側是一張陳舊但整潔的單人床，上面放著一床被褥和一個枕頭，床旁邊是一張小桌子和兩把簡單的椅子。

床頭是一個帶椅子的書桌，書桌右側是一個木柜，可以放置一些私人物品。床右側是一個微波爐，一臺空調，小洗衣機和一臺小冰箱。

更神奇的是，這個集裝箱內，居然隔出了一個能洗澡上廁所的衛生間。

灰色的地板是干凈、整潔的，沒有任何垃圾或污點。整體氛圍寧靜而輕松，適合一個人生活。

“這種集裝箱每人一間，公司加班或者不想通勤回市區了，可以住這里。”

顧亦在分配集裝箱時，注意到了哭出來的俞盛蘭。

前天他蹭馮云燕的車過來，連馮云燕都被這里的環境震驚了，這種小資情懷滿滿的少女當場哭出來不奇怪。

“可是，顧總。”俞盛蘭依舊哭哭啼啼，“我還是想回市里上班，工資少點就少點。這里連個超市都沒有。”

“其他人可以，但是你不行。”顧亦搖了搖頭，拒絕了俞盛蘭的要求。

“為什么？”

“你入職的時候簽了違約金協議，一年內公司不可以開除或者裁員你，但你也不能辭職。”

“Σ(☉▽☉“a”

“辭職要賠違約金的，你有存款嗎？“

“(?﹏?)”

“別這么看著我，是你主動要簽的”

“|( T﹏T )”

.............

當夜，月明星稀。

袁江龍靠在工棚二樓外面的墻壁，點燃了一根香煙。

來工地一個星期，其他的沒學到，抽煙倒是學的挺快。

“小袁啊，工地上不抽煙可是不行的，你這姿勢還不標準，得多練練。”胡定是帶著袁江龍的師父，老施工員了，一邊吸著煙，一邊傳授袁江龍過來人的經驗。“你別看現在工地辛苦，這是加強你們對基層的了解，你們通濟大學的，三總五項在你們身上還是能夠落實的。”

“希望就像你說的那樣。胡師傅，馬上就要放假過春節了，我們有年終獎嗎？”

“年終獎？工資還不一定什么時候發呢？等什么時候和甲方要到錢，什么時候再談年終獎的事情。”

“但我們可是國企......”

“國企怎么了，甲方也是國企。農民工這個月能結到錢回家，我們這種正式工，就耐心等著吧。”

袁江龍原本已經規劃好年終獎怎么用了，被胡定一說，心情瞬間低落了下來。

難怪學校里一直有傳言，施工國企工資高，但什么時候給，就不一定了。

猛吸一口煙，袁江龍開始眺望遠方。

“胡師傅，西邊那一塊，怎么加急建了那么多住人集裝箱？又有工程進場了嗎？”

袁江龍指著遠處一堆住人集裝箱，忍不住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