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們不和劉光福還有陳國強他們一起嗎？”小當趴在窗邊，焦急問棒梗。
“大楊樹鎮窮得叮當響，我怎么會選擇那里？咱們在小北站下車，那里有農場有林場，去了就是工人身份，可比去大楊樹鎮當農民強得多！”
“我哥最聰明了！”小當高興得手舞足蹈！
當工人，這是她最大的夢想！
火車嗚嗚啟動，哐當哐當駛向遠方，陳國強跺著腳，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劉光福。
拜托傻鳥，我厭蠢癥犯了，離我遠點成么？
東北的嚴寒……才下車沒幾分鐘，陳國強就被凍透了！
“哥，咱們現在往哪走啊？”景鴻雪看著眼前這個木頭搭的站臺，門口都是冰雪沫子，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
“是來支援鄉下建設的嗎？”
還沒等陳國強開口，遠處傳來一聲粗獷的嗓音。
入目的，是一個帶著羊皮帽子的中年大叔，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坐在馬車上，陳國強還是有些茫然。
就這么快速的找到了組織？
都不需要核對一下？
他說倆人是兄妹，大叔都不懷疑一下？
另一邊，劉光福也被人接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他沒關心。
馬車上，景鴻雪扯過車上的毛皮褥子蓋在腿上，小臉凍得通紅，臉上卻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咱這兒雖然冷，但是山上野物也多，只要勤快點，那些小型獵物兔子狍子野雞，足夠喂飽你們了嘛！”
趕車的大叔叫蒙克力，是線轱轆大隊六社的社長，自從旗里通知下鄉政策之后，他立馬向上級要求給他們線轱轆多分幾個！
主要是他們線轱轆大隊背靠大山，出入不方便，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幾個陌生臉孔。
這要是來了知青，那不是有點人氣么！
可他眼看著別的鄉鎮一車車往回拉，線轱轆大隊一個也沒有，干脆套上馬車，去火車站等！
前兩天還在想，實在不行就搶兩個回來！
前天下午，一封電報打到大楊樹鎮，讓他在今天去接一個叫做陳國強的青年。
這電報把蒙克力樂壞了，趕著馬車一溜煙的跑過來，沒想到還接一送一了！
“大叔，咱們線轱轆大隊有多大？”陳國強在馬車上隨口問道。
“大著嘛！”蒙克力豪氣一擺手，“這座山，這座山，還有旁邊那幾座山頭，都是咱們大隊的嘛！”
“哇哦！好多啊！”景鴻雪大眼睛里滿是欣喜！
“嗯……”陳國強點點頭，“耕地呢，耕地有多少？”
“你這娃娃不簡單嘛，還沒進村就開始考教我這個隊長了嘛！”
蒙克力從懷里掏出一張作業本，撕下一條，又從一個銀質的小瓶子里倒了一點旱煙沫，做了個卷煙，抽了一口。
“咱們大隊都是些山地，去年剛剛丈量過，有三千多畝嘛，放心，喂得飽你們兩個娃娃！”
“好吧！”陳國強一笑。
馬車碾過滿是冰碴的鄉間土路，在一片土房子前停下。
蒙克力跳下馬車，沖陳國強伸過手，“到家了，下車下車嘛！”
這里就是線轱轆大隊六社？
標準的老式地窨子房，七歪八扭的散落在這片山坳里，報紙糊的窗戶被風吹得咯吱咯吱的響。
“這也太窮了吧！”景鴻雪下意識往陳國強旁邊靠了靠，歪著頭打量這片小村莊。
在她的潛意識里，現在她能依靠的就是這個素昧平生的大哥哥了。
“誒，你個娃娃懂個啥嘛！我們在山里過活的時候，住的都是帳篷，剛搬到平地上了，只能先湊合著來嘛！”
蒙克力大叔把馬拴好，抄起鞭子使勁一掄，啪的一聲，仿佛晴空響了個炸雷！
“鄉親們，都出來接京城來的娃娃們嘛！”
一聲鞭子響，各家的地窨子都開了門，從里面鉆出不少人。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憨厚的笑容，這讓景鴻雪忐忑的心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好友善啊！
“這是白音烏噶一家，這是巴圖一家，這是李向南一家，這是韓長順一家……”
陳國強微微點頭，原來線轱轆大隊六隊是蒙漢雜居地區。
村子里一半蒙一半漢，兩個族群一起生產一起勞作，但生活習性上還是有不少差異。
“誒？都愣著干啥嘛，娃娃們都餓了嘛，狍子殺好了沒？”
“都燉好了！”蒙克力的老婆琪琪格點了下頭。
蒙克力大氣一擺手，“那還等啥嘛，走走走，進屋吃肉吃肉，娃娃們都凍壞了嘛……”
眾人友好的催促陳國強和景鴻雪進屋，兩人跟著大家一起，貓著腰鉆進了地窨子。
屋子里熱氣撲臉，一方木桌擺在炕上，兩個小女孩正在玩翻花繩。
“這是你……”
蒙克力扯下帽子撓撓頭，嘛嘴一笑，“那個后生，你叫啥名來嘛？”
“陳國強。”
“我叫景鴻雪！”
蒙克力把牛眼睛一瞪，“你們倆不是兄妹嘛？”
“是！”景鴻雪轉轉眼珠，脆生生說道。
陳國強也沒做過多辯解，笑著點點頭。
“快上炕，炕上暖和！”
韓長順招呼兩人拖鞋上炕，琪琪格端上一個大鋁盆，里面滿滿的都是熱氣騰騰的大塊肉。
廚房里也擺開兩張桌子，村民們圍坐在一起。
每桌一大盆肉，大家也不客氣，紛紛拿出小刀筷子，吃肉喝酒！
“快吃快吃嘛！”
見兩“兄妹”一臉懵逼的樣子，蒙克力哈哈一笑，從腰間拔出一把鑲嵌了一個銀質狼頭的匕首，在肉上比劃了一下，“割肉吃嘛！”
陳國強接過來，小心翼翼扯過一塊滾燙的狍子肉，用小刀割下一塊，放在景鴻雪面前的木碗里。
“謝謝哥！”景鴻雪小臉揚起一個笑容，不過低著頭看著碗時，卻有些犯難了。
怎么吃？沒有筷子么？
“你就不要為難娃娃們了，給你！”還是琪琪格幫兩人解了圍。
邊說著，遞給他們兩雙筷子，陳國強這才長吁了口氣，不需要手抓了！
“習慣了就好嘛！吃肉吃肉！”蒙克力沖琪琪格喊了一聲，“拿酒來啊！”
還，還要喝酒？
陳國強腦門上頓時見了汗！
當著陳國強的面，蒙克力連干三大碗高粱燒，把兩兄妹看得一愣一愣的！
“哥，你能行不？”面對蒙克力遞過來的木碗，景鴻雪戰戰兢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