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誒曲饋贈===
幾天來,蔡曉虹一直郁結(jié),差點沒壓抑成病。
云裳告訴她:“張麗離開爸爸了,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了。”
蔡曉虹抬起失神的眼睛,迷茫地看著女兒,半響,才說:“怎么可能?你要不在家,他肯定也不回家了。”多年以來對丈夫的寬容隱忍,到現(xiàn)在已達極限,她再也不相信他了。
云裳肯定地說:“他們分開了,以后不會在一起了。爸爸以后會老老實實在家的。”他不老實行嗎?有這么一個能干女兒,什么事瞞得過她?
蔡曉虹搖了搖頭,沉默。這幾天每天夜里丈夫雖然躺在身邊,她卻心如冷水,兩人也沒有交集。
看來張麗找上門的事把蔡曉虹傷得不輕。云裳尋思,以后有機會得讓云志強好好彌補,他虧空蔡曉虹實在太多了。
陳夢手腳麻利地把云裳委托注冊的公司和品牌注冊妥當,一并寄回到工廠,公司名和品牌最終定下來叫文依。云裳用赫勇貸下來的款也在百合市注冊了一家叫伊人的服裝公司。文伊旗下的服裝,由伊人在國內(nèi)生產(chǎn)銷售。如果進展順利的話,伊人也會在合適的時機代理國外的大品牌。
手續(xù)齊全后,伊人面向社會招聘設(shè)計師。
云志強一直默默地看著云裳做著這一切,當工廠掛上公司牌子的時候,他忍不住問:“這就開始了?”
云裳點頭:“開始了。廠房和設(shè)備折算多少股份想好了沒有啊?”
女兒超乎尋常的冷靜和超出年齡太多的沉著實在讓他頭痛,在他看來,不管是他的還是女兒的,終歸是一樣的。可是“折算股份”這樣的字眼,云裳已經(jīng)提了很多次了。
明晰產(chǎn)權(quán)是一切的基礎(chǔ),有多少企業(yè)在初創(chuàng)時混亂一片,企業(yè)做大做強了再鬧內(nèi)亂,相關(guān)人員搶錢搶權(quán),最終分崩離析?云裳深明這個道理,不要說云志強是本尊的父親,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那也是得說清楚的。
云志強不開口,云裳只好拿出權(quán)威機構(gòu)出示的文件,上面列出廠房和設(shè)備折算成多少A國幣。每一項都非常清楚,讓云志強越看越心驚。女兒什么時候請人做這份文件出來的?
云裳說:“這一份是有法律效力的。按這份文件,公司你只能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同不同意啊?要是同意,我們簽一份股權(quán)協(xié)議書,我現(xiàn)在起草這份協(xié)議。”
云志強徹底暈菜,他怎么生出這么一個女兒啊?!
云裳果真坐到電腦前噼嚦啪啦打起了字,不一會,從打印機里打出兩張紙,她還真攤在云志強面前,說:“你看看,要是沒問題,就簽了吧。”
合著工廠里以后就不是他說了算啦?以前他醉生夢死,常常不在廠里,但是工廠還在這兒,他不來也沒人拿得走,現(xiàn)在倒好,他天天守在這兒,卻變成了一個小股東。這讓他怎么接受得了?
云裳說:“以后我們的企業(yè)做大,你收入肯定只有比現(xiàn)在更多。你現(xiàn)在這樣,一個月賺不到一萬塊錢,還辦企業(yè),有什么意思嘛。”
小小年齡口氣很大啊!云志強氣得臉色發(fā)青,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從沒做過生意,現(xiàn)在把攤子搞這么大,要是虧了怎么辦?”
云裳淡定:“不會虧的。”她前生縱橫馳騁商界,什么時候做過虧本買賣?
對這個女兒,云志強是半點辦法也沒有,只好拂袖而去。
云裳也不管他,把工人們叫到一起開會。說:“我們現(xiàn)在要做品牌,跟以前貼牌生產(chǎn)不同,需要的是技術(shù)過硬的縫車工。明天我會安排考試,要是考試通過了,到公司上班,工資待遇跟以前大大不同。要是考試通不過,還留在廠里做貼牌生產(chǎn),工資待遇照舊。”
工人們聽了,頓時炸開了鍋。最近一段時間廠里一直在瘋傳要做品牌,她們相互之間也常拿來打趣,說什么:“你手腳快,做品牌一定有你的份。”之類的話,說的人和聽的人都不當一回事,全都哈哈大笑。現(xiàn)在卻真的要做品牌了,而且技術(shù)不過關(guān)的人會被淘汰。貼牌生產(chǎn)她們做了十年了,什么情況還會不清楚嗎?現(xiàn)在改變收入的機會就在眼前,她們能不激動嗎?誰不想多賺點呢。
云裳對新招聘進來的設(shè)計師錢美美和馬珊說:“明天你們倆當主考官,給工人們打分,滿分一百分,八十分及格。”
兩人答應(yīng)了。
靠近云裳的工人聽到了,忙扯了扯要好的工友,低聲說:“由那兩個新來的主考呢。”
錢美美和馬珊是在層層選拔中勝出的佼佼者,她們才到公司上班兩天。第一天報到,對工廠的現(xiàn)狀深感失望。幸好兩人一同入選,有個說話的對象,要不然馬珊當天就當逃兵了。
馬珊對錢美美說:“什么國際品牌?明明就是一個爛工廠嘛。這樣的地方怎么呆得下去?我們還不如別在這里浪費時間,趕緊找下家的好。”
錢美美勸她說:“我看招聘那個女孩子很優(yōu)雅,估計不簡單。我們再觀察幾天,要是不行再走也不遲。反正最多就浪費幾天。”兩人都年輕,才二十多歲,浪費幾天時間算什么呀。
馬珊遲疑了一下,才說:“好吧。”她跟錢美美是第一次見面,但兩人年紀差不多,又是同樣學(xué)服裝設(shè)計,很談得來。她可不想因為這樣一走了之,失去錢美美這個朋友。
看云裳這會的舉動,兩人心想,還是有所改變的,不會這樣亂糟糟下去。
云裳回到家,云志強已經(jīng)在客廳上看電視了,情人們都斷了,他現(xiàn)在沒別的地方可去,只好回家。丈夫這么早回來,要是換作往日,蔡曉虹一定受寵若驚,現(xiàn)在卻只是平淡地給他倒了杯水,便進廚房準備晚飯了。
云志強一個人按了一會電視遙控器,深感無聊,踱到廚房門口,看妻子做飯。
想起女兒說丈夫已和狐貍精斷了,現(xiàn)在看來,好象有這么一點瞄頭。這十年來,他什么時候下午四點多便回家過?更不會靠近廚房了。側(cè)過頭看了丈夫一眼,問:“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工廠沒什么事嗎?”
“工廠?”云志強一肚子火無處訴呢,氣憤憤說:“你那個寶貝女兒說我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現(xiàn)在廠子是她的了,我還留在那里干什么!”
“啊?”蔡曉虹一個恍惚,手里的菜刀差點切斷了自己的食指。女兒是說要做品牌服裝,丈夫也說支持,怎么弄來弄去,弄成廠子是女兒的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必要算得這么清嗎?
云志強一瞥眼見到粘板上的包菜旁有血流出來,仔細一看,妻子的食指切斷了一小片皮,忙去找止血膠布給她貼上,埋怨她:“太不小心了。”
蔡曉虹腦子里還在想著丈夫的話,一開始還不覺得疼,等到丈夫幫她包扎才意識到手切到了,說:“刀磨得太鋒利了。破了一點皮,沒事的。”又說丈夫:“她還是孩子,你就不能和她好好說說?她不懂的,你得教教她。”
云志強苦笑:“我們這孩子,不知我們是怎么生出來的。整個人小鬼大,她跑去跟她大伯要貸款你知不知道?大哥讓商業(yè)銀行給了她兩百五十萬。兩百五十萬哪!”一想起這事,他就覺得自己特別失敗,在親哥哥面前什么時候有過這么大面子呢。
蔡曉虹吃了一驚,問:“真的嗎?”
云志強說:“可不是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蔡曉虹說:“她去大哥家我知道,她問我地址來著。原來是去要貸款?”這孩子,怎么這樣呢。轉(zhuǎn)念一想,又說:“大哥也真是的,她還是一個孩子,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就貸給她了?要是還不上可怎么辦?”
云志強說:“可不是。”
云裳回到家,這倆人的批斗會還沒開完呢,見她開門進來,才暫時先告一段落。蔡曉虹對女兒:“你還小,有什么事得好好問你爸,怎么能跟你爸算細帳呢?”
云裳笑著說:“好。”又說:“媽的手切到了,今天晚上我們?nèi)ネ饷娉燥埌伞!?
蔡曉虹朝丈夫呶了呶嘴,說:“問你爸去。”意思是要女兒先向丈夫示好。
云裳轉(zhuǎn)頭對云志強說:“爸,我們今天晚上去外面吃飯吧,讓媽放松放松。”
云志強“嗯”了一聲,父親的尊嚴總算得到了滿足,氣順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