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優良品服裝廠位于南江市的郊區與工業區之間，距離市中心有著不小的一段距離。

當顧安禾抵達衣優良品服裝廠正門時，已是下午。

這個南江市小有名氣的衣優良品服裝廠，在碧麗斯服裝店崛起后迅速衰敗，最終破產被收購。

但它現在依然是南江市唯一一家制作澳洲羊毛編織品，以及出售羊毛面料的服裝廠。

工廠外頭的墻面上甚至還能看見數年前噴涂的宣傳標語：衣優良品，只生產優質純羊毛制品！

顧安禾才剛走進。

衣優良品保安亭的保安小老頭，就叼著根煙把頭探出，朝顧安禾揮了揮手：“等下，你來干嘛的？”

“叔，幫個忙，我想跟你們老板談談，我想從他這批發點衣服。”

顧安禾開門見山，從兜里拿出一包中華煙，抽出一根遞了出去。

“行吧，那我幫你問問，你知道我們老板平時很忙的，一般都見不上面的。”

保安小老頭原先一臉的不樂意，但看到顧安禾遞過來一根中華煙，又喜笑顏開。

在經過一陣等待后，得到見面許可的顧安禾進入服裝廠，并在最里頭的廠房見到衣優良品的老板蘇明南。

此刻他正緊張的與服裝廠的幾個主管商討著些什么。

似乎因為碧麗斯服裝店的原因，他們最近的訂單大幅度減少，必須關閉一條生產線以降低經營成本。

顧安禾悄悄在一旁聽著，同時輕步環視一圈。

廠房內的縫紉設備已經有些老舊，員工年紀也都偏大，封閉的板房外頭里還充斥略有略無的煙味。

作為一家規模還算可以的服裝廠，蘇明南的辦公室顯得很擁擠，地面上還能看見最近搬離重物而造成的痕跡。

這代表著蘇明南是最近才搬到這個擁擠狹窄的辦公室。

他和這家服裝廠，都已經進入破產倒閉的邊緣。

蘇明南從剛才就一直注意著顧安禾這個陌生面孔。

當顧安禾走進，蘇明南的眼神忽然變得古怪：“你來這里干什么？”

顧安禾愣了愣，他記得保安明明說了他來批發冬季的純羊毛大衣的來意。

“我想從你這批發一批冬季的純羊毛大衣，能不能讓我看下你們的貨？”

顧安禾表情鎮定，重新說明自己的來意，同時又給他們分別發了一支中華煙。

“你還在讀書吧？孩子？”

蘇明南雖然是個老煙鬼，但他暫時沒有抽煙的興趣。

他將煙夾在耳朵上，一直打量著長得白白凈凈，面容端正的顧安禾。

“我爸是開服裝店的，他走不開，知道你們的衣服好，特意讓我過來看看你們的貨。”

顧安禾知道他們顧忌自己年輕，于是連忙搬出父親撐撐場面。

“你爸是開服裝店的？”

蘇明南又開始重新打量顧安禾，最后也沒再說什么。

讓手底下的人去庫房拿衣服，他也轉身回那間逼仄狹小辦公室打電話。

聽通話時的表情，似乎是尋求比他更高一級的人給予售賣許可。

“衣服不錯啊，居然還真的是純澳洲羊毛制成。”

衣服拿來后，顧安禾一上手，就忍不住感慨其質量之好。

蘇明南看著蹲在地上看衣服的顧安禾：“孩子，你要喜歡你就拿一件走，就當叔送你的，但是你要買這些衣服，那就算了。”

寧愿送我一件，都不愿意賣我？這是什么道理？

當顧安禾詢問起原因，蘇明南的回答也很簡單直接。

看你靚仔可以勉強送一件，但這些貨都要留到冬天，現在就是不想賣，你能拿我怎么的？

哪怕顧安禾一連勸說，蘇明南也不愿放口，言語里充滿了對顧安禾的不信任。

明明都窮得揭不開鍋了，居然還死撐？

不知道過了今年冬季，你們就得關門封廠了么！

訂單全跑隔壁幾個碧麗斯服裝店收購的服裝廠去了！

顧安禾心里一陣吐槽。

他緩緩站起身，朝著一幫焦頭爛額的中年人雙手比了個數字十，說出了他此行的最終目的。

“十天時間，我讓都市廣場的碧麗斯服裝店關店走人。”

“并且讓你們衣優良品服裝廠，把新店開在那兒，怎么樣？”

衣優良品服裝廠的所有人，包括蘇明南，看著語出驚人的顧安禾，都頓時愣住。

半響過后，幾個胖胖禿頂的中年男人實在是憋不住笑，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現在的年輕人，也太自大了。”

“讀書把腦子都讀傻了，哪里知道生意是那么好做的。”

這一笑，所有人都收不住笑意。

一些在工作的縫紉員工，也都看著口出狂言的顧安禾暗暗發笑。

原本氛圍無比壓抑的服裝廠，很快就充滿了快活的笑聲。

似乎很久沒露出笑容的他們，都需要痛快的笑一次。

蘇明南雖然沒有嘲笑，但也決不相信顧安禾所說的話。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們服裝廠就是因為碧麗斯整得這幾月連一筆訂單都沒有。”

“我們幾個老油條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你個十七歲的小子就能搞定了？”

“年輕人有自信是好事，但是過于高看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摔得很慘！”

顧安禾打斷了蘇明南語重心長的說教。

他面對服裝廠內的眾人，放聲說道：

“你們不就是不信我這十七歲的高中生，沒能力么？”

“那好，我會證明我的能力，你們現在缺訂單，那我顧安禾今天就給你們跑個訂單回來。”

“如果我拿了訂單回來，那你們就以最低成本價，賣我剛才那幾件羊毛大衣，如何？”

蘇明南眉頭皺得極深，見顧安禾執意如此，也不在顧及顧安禾的自尊心和面子。

他現在可正煩著呢。

“行啊，如果你能拿到兩千元以上的訂單，這些衣服我做主，兩百一件賣給你！”

“如果做不到，那就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正等你這句話呢。”顧安禾見激將法管用，笑著向蘇明南要了一張衣優良品的名片。

“哎！衣服不用收回去倉庫，我一會還得回來買呢。”

顧安禾阻止了試圖將那些羊毛大衣收回去的員工，示意自己馬上就會回來。

待顧安禾走后，安靜的服裝廠難得的喧囂起來。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心比天高，還真以為自己有摘星握月的本事不成。”

一個個大肚便便，頭發稀疏的中年人又湊在一塊唏噓道。

“行了！我們年輕到時候不也這樣么！”

“你們都趕緊繼續打電話，問問我們之前認識的那些老板要不要下訂單。”

“難不成你們還真要我指望那個十七歲學生么！”

“你們都解決不了的事，一個十七歲學生怎么解決？”

蘇明南阻止了手下的主管們繼續對顧安禾不好的議論。

雖然他自己也很不相信顧安禾真的能給他們跑出訂單來。

“把那些衣服都收回倉庫吧，他不會回來了。”

“年輕人要臉子的話，你們還當真干嘛。”

蘇明南看向顧安禾離開的方向，搖了搖頭，沒有再去在意。

服裝廠內沒有人相信一個十七歲的學生，能整出什么名堂。

顧安禾走出衣優良品服裝廠，站在路口觀望，在十字路口處找到幾個聚在一起吹噓的摩的司機。

他向著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摩托車司機遞了根煙。

“老哥，小弟我的二弟想找個地方快活一下，不知道老哥有沒有什么推薦的地方？”

那個摩的司機打量著一米八四的顧安禾，接過中華煙聞了幾口，臉上一喜，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朝顧安禾揮了揮手。

“還等什么，上車吧老弟！”

“整起啊，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