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出租車上。
“小師傅，我林中發……你還記得我嗎？你剛來港城的時候坐的就是我的車！”
周游星前傾打量了一下黑版自己，微微點頭：“有點印象的。”
林中發聲音有一些顫抖道：“小師傅，我和我朋友最近幾天晚上開夜班呢。經常發生怪事，我正準備去找你問問呢。”
周游星又靠在后座上，想都沒想的問道：“你最近是不是還在賭啊？”
林中發表情一尬，擺手道：“和幾個朋友隨便玩玩，小賭怡情嘛。”
“小賭怡情，大賭發家？”
“對……不對啦，大師你之前不是和我說，賭是不好的嗎？現在怎么說這些呢？”
“既然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那么你為什么還要去賭呢？”
“我……我我欠人家很多錢，很多很多錢，高利貸都追到我家門口潑油漆了。我沒辦法，只能想著以小博大，賭一賭沒準什么事都沒有了。”
“那你賭贏了嗎？”
“我……”
林中發面露難色，很明顯，他輸的更多了。
出租車內陷入短暫的沉寂。
賭狗都是這樣，紅了雙眼，輸的傾家蕩產，還試圖在賭桌上翻身，試問有幾人可以？
就算可以，到后來還不是又還給了賭桌。
“有人？！”
半響后。
郊外野路，昏黃路燈下，一道矮小的身影突兀的冒了出來。
茲茲茲——
猛踩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周游星提早抓住把手，沒有被巨大慣性帶來的沖擊力帶飛。
“大晚上哪個撲街啊？”
林中發一頭扎在了方向盤上，額頭漲紅，要不是系了安全帶，怕是整個人都要撞在車窗上。
他嘴上罵著，卻也怕真撞上了人，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連忙下車環繞著逛了一圈，卻什么也沒發現。
“小師傅你剛剛有看到什么嗎？”
林中發上了車，撓頭疑惑，附近十米他剛剛都看了一些。
街道空空如也，黑暗中滲透著一絲荒誕，令人很不舒服，心里發毛。
“老人家，大晚上跑出來嚇年輕人不太好吧！”周游星望著身邊突然出現的老人，緩緩出聲。
林中發身體一僵，一股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害怕和恐懼涌上心頭。
他緩緩轉頭，果然如小師傅所說的那樣，后座不知道什么又坐上來一個老人。
老人是個看起來六七十歲的女人，滿臉褶皺，臉色蒼白，身著一身樸素掛衣，一雙小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林中發。
“咕嚕…老人家不好意思。我車上現在有別的客人，麻煩您下去叫別的計程車吧。”林中發吞咽著結結巴巴的將話說完。
“麻煩捎帶我去荃灣，好不好啊？”
老人聲音冰冷，讓人有一種如墜冰窟，全身冰涼的感覺。
“這不好吧…”
林中發不太想載這個老人，實在太詭異了，剛剛他明明下車轉了一整圈，附近明明就沒有人，怎么一轉眼這個老人就坐上了車。
就連剛剛上車都沒有察覺！
不僅如此。
老人的神情、語言、動作，都讓他心里一陣發毛，感覺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人感覺不像是個活…好人啊！！
“順道的事，就當日行一善了，你繼續開車。”
“好…好的。”
幸好今天晚上巧遇到了小師傅！
林中發聽到周游星發話，心里頓時有了點底，按下手剎，腳踩離合，出租車緩緩啟動。
“小伙子你真善良，好人會有好報的。”
老人說話依舊不帶一絲生氣，金屬摩擦玻璃似的抓人雙耳。
周游星和顏悅色道：“老人家哪里人啊？”
“小伙子哪里人哪？”
“廣粵潮汕那塊的。”
“巧了，我也是那里出來的。不過我出來的比較早，十幾歲家里就因為人太多，揭不開鍋，跟著親戚來港城打工，一晃眼幾十年都過去了。”
“是啊，那幾年我們那塊確實過的蠻慘的。不過現在好了，到處都在革新，日新月異呢。”
“是嘛？可惜老婆子我年紀大了，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對了小伙子，我看你模樣挺俊的，結婚了沒有啊？”
“沒有呢。”
“哈哈…老婆子我身邊正好還有個孫女，年齡模樣身段和你都很般配呢。”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跟你說這娶老婆呢…”
“……”
林中發突然對小師傅的敬慕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他透過車里的后視鏡，發現侃侃而談的老人，臉色竟然肉眼可見的由白轉紅，多了一絲生氣。
不愧是大師！！
車很快就到了荃灣一處老舊的居民樓下，正是老人上車后說的地址。
“這是我孫女的聯系方式，你們要長聯系啊。”老人下車后交給周游星一張名片，轉身一邊給駕駛座的林中發車費，一邊說道：“小師傅，你也是個好人，所以我勸你盡早搬離你現在住的那棟房子，不干凈啊！”
林中發接過錢，還沒高興，頓時又沮喪著一張臉道：“阿婆，不是真的吧？”
“要聽勸！”
老人點了一下林中發的鼻子，轉身離開。
明明已經是年過花甲的老人，幾個呼吸之間便已經看不到了身影。
林中發更怕了，轉頭問向周游星：“小師傅，那個老人家說的是假話吧？她都沒去過我新家，怎么知道我新家不干凈啊。”
周游星把玩著名片，揶揄道：“無緣無故的，人家騙你干什么啊？是能賺到你錢，還是能賺到你錢啊？人家都沒有賣你護身符不是！”
林中發都快哭了：“不是啊。小師傅，你也沒賣過我護身符，卻都很很神啊。我新搬進的那個房子真的很邪，電視機有時候會自己亮，搖椅也時常會自己搖晃，最邪的是那個擺鐘，每天凌晨三點都會準時的想個不停啊！”
周游星略微思考，鄭重道：“要相信科學！”
“不是吧？小師傅你別耍我啊。我把電視機插座線都給拔了，搖椅給收到了小房間，擺鐘里面的定時器都給拆了，但都唔有用啊！”
“那你還不趕緊搬家？非要等出了事在后悔，你拿你全家鬧著玩呢！”
“……我唔有錢。”
周游星指著老人給的二百塊車費，無語道：“這不是錢蠻？”
“我還欠高利……”
“趕緊開車，再晚一點，我都不用睡覺了！”
“……”
車穩穩的停在了金邊大廈街道一側。
周游星掏出兩張大金牛，嚴肅道：“你現在的房子是別人的，租的年限日期也還沒過，我也不好出手。這一千加上老人家給你的二百，夠你在別處租一套不錯的房子了。”
林中發吃驚道：“別人的？是誰的房子啊？”
周游星沒有回答他，還是一張嚴肅臉：“我剛才在車上給你算了一卦。若你再不聽勸，哪怕再賭一次，那都是血光之災，家破人亡之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