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田信哲看到參謀長明白了自己意思，開口說道：

“命令！

向第四旅團部和第一軍軍部發報：

我軍先頭部隊第一大隊在接敵時刻，遭敵遠程炮兵襲擾。敵襲造成我第一大隊輕微損失。但敵彈同時擊中了積極爭戰而尾隨我軍第一大隊進入戰場的X31支隊所攜帶的特種彈。據X31支隊長通報，造成疑似泄露。X31支隊已就地建立本隊防御圈。

疑似污染區涵蓋第一大隊大隊部，第一大隊第三中隊2個小隊，第一大隊炮小隊全部。目前疑似污染區已建立3公里半徑封鎖區。

我部擬以燒夷彈焚燒整個污染區，以消除污染全軍擴散的風險。

因此犧牲的官兵，當以英勇獻身帝國記以戰功！

請予以戰術指導！”

板田講完，看著參謀長。參謀長臉一板，立正說道：

“遵令！這就發出去，聯隊長閣下！”

轉身走向電報組。

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再追究下去，沒有一個人能落了好。

至于封鎖圈內的人，已經救不了。封鎖圈外的能救得了，就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

日軍X31支隊的支隊長瀨戶一志正身穿防護服，看著炮小隊疑似污染區域。

炮小隊彈藥車的殉爆，其實對他們這邊造成的明面損失很小，被殉爆蹦過來的一只榴彈在他們隊列這邊遠遠地爆炸，橫飛的彈片正打中了一個拉著特種彈的騾車騾子頭部，騾子當場掙扎倒地。騾車因此劇烈振動。騾車上的篷布在他后來遠遠地進行損失觀察時，似乎也有很小的一個破洞。

除了這些，他們整個支隊除了受到驚嚇，沒有任何其他損失。

爆炸過后，眾兵急忙起身檢查情況。結果特情接二連三發生。

首先是負責那輛騾車的支隊隊員一聲驚叫，大喊一聲，看到了跳蚤了！轉身就往外逃去。

瀨戶一志二話沒說，掏出配槍一槍打倒那個隊員！

接著大聲喝令周邊隊員鎮定！并按照防護程序，帶好騾車和裝備，緊急遠離！到了規定距離，拉開了防御圈。任何有接近污染區者，護衛小隊直接擊斃！同時命令打開生化警示標志牌，面向大路前后二個方向予以昭示，并喊話通報情況，請求戰術指導。

然后命令支隊隊員穿上防護服，準備執行緊急銷毀程序。自己則拿出望遠鏡，仔細地觀察騾車方向的情況。

瀨戶一志一再觀察，也不能確認是否真的發生了生化泄露。那個被他擊斃的隊員雖然大喊看到了跳蚤，但是不是幻視了，瀨戶一志也不確定。

幻視這種事情，在他們這支部隊里，可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無論真實情況如何，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正確可靠地執行銷毀程序。

瀨戶一志可以確信生化散布范圍是可控的。因為是戰時行軍，騾車的間隔有20多米。除了那個離得最近已被擊斃的隊員，其他都遠離有10多米，并及時執行了緊急疏散程序，應該都無事。

結果下一個新的特情又爆發了。

副支隊長大喊大叫著跑過來叫道炮小隊毒氣彈泄露了！瀨戶一驚之下，氣得差點一槍崩了副支隊長！

軍情上報的戰場紀律不懂嗎？！大喊大叫開大喇叭，不嫌自己死得快嗎？！

瀨戶掃了一眼支隊，有二三個隊員甚至已經向外挪動了。

瀨戶大聲喝令守在外圍的支隊護衛小隊，有人敢當逃兵，立即擊殺！支隊這才穩定下來。瀨戶遂大聲喝令調整防御圈，緊急搶占上風口！并令立起一根桿子，桿上拉起一根布條，做出風標，專人職守，風向不對，立刻大聲匯報！并隨時準備風向變化時撤離。

炮小隊離他們很遠，但這個險他冒不起。只能調整部署，重新建立警戒。

重新安排好一切，瀨戶一志拉過副支隊長，“啪啪啪！”一頓耳光輸出！打得副支隊長身體軟下來，想要跪下的時候。才薅著他的衣服脖領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猙獰著面孔，輕聲對他吼道：

“軍情上報的上字，你不懂嗎？！瀨戶支隊誰姓瀨戶，你不知道嗎？啊？！”

副支隊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犯了錯，心知自己徹底完蛋了。他們這種部隊，明知故犯，基本上就是個死。一聲哀嘆，雙腿直接松弛，向地上癱去。

瀨戶猛地發力，讓副支隊長整個掛在了自己雙手上。然后盯著副支隊長眼睛，狠狠地說道：

“聽好了！給你一個機會！

一會兒毒氣消散，你穿好防護服，帶隊去執行銷毀程序！你拿著火焰噴射器！”

說完，惡狠狠地盯著副支隊長的眼睛！

副支隊長的眼睛慢慢開始聚焦，腿也開始慢慢蹬上了勁。直到瀨戶不用雙手發力，副支隊長才哆嗦著嗓音，說道：

“謝謝支隊長大人！”

---------

把副支隊長扔過去自己換防護服，瀨戶一志不再管他。

命令部下解下一匹騾子，蒙住眼睛，拉好方向，在屁股上插了一刀，由其向前沖去。騾子安然從那輛載彈車前面跑過，又跑出了10多米，一頭栽倒，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后面每半小時放出一頭騾子。直到2小時后，那頭騾子一路沖過炮小隊彈坑的下風頭，跑向遠處。瀨戶一志馬上令護衛小隊予以擊斃！

護衛小隊機槍一輪掃射，騾子翻身倒在地上！

瀨戶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多時的副支隊長帶著火焰噴射器，一路走，一路噴射著地面，直到疑似破損的特種彈車前，一輪猛噴，整個車包括倒地的騾子猛烈地燃燒起來！副支隊長繞過燃燒車子，繼續向下風口地面燒去。

后面另一組穿著防護服背著噴霧器的小組開始噴殺蟲消毒水。

瀨戶一志看著二個小組把整個二小時擴散區全部處理過，人員開始返回時，命令原地留下足夠二個小組數日生活的野戰物資，全隊后撤1公里。建立第二道防御圈。

回來的小組看到他們后撤，也不緊張，這本就是標準程序。以后他們只能接受數月的遠距離投喂，直到他們小組沒人發病，才會逐步考慮解除封鎖。

穿著防護服軟癱著斜靠在一輛騾車正在被組員噴著殺蟲消毒水的瀨戶一志，遠遠地看著數百米外，同樣穿著防護服軟癱在地上正在被組員噴著殺蟲消毒水的副支隊長，口中機械地向傳令兵發著命令，去向外封鎖圈通報，標準銷毀程序已執行，損害已被完全控制，請求進入隔離觀察程序。

命令下完，瀨戶身體從斜靠的騾車上整個緩緩地軟癱下去。他知道他完了，他甚至連切腹的機會都沒有，以后的事情，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遠處傳來幾聲槍響，他沒注意。近處炮彈炸裂的聲音，也沒喚醒他。只當火焰燃燒到他身上時，他才從騾車邊上滾了幾圈，逃遠了一些。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半邊身體燒焦，只有一只眼睛完好的瀨戶，聽到天空中傳來嗡嗡嗡的飛機聲，然后就看到一顆顆炸彈落下。

瀨戶一志的那只獨眼中，在這個時刻，終于流出了一滴眼淚，嘴里也微微地咕噥出了兩個字：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