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柳玉白不知道從哪抄來的野史故事雖然槽點很多,但總的來說邏輯還是通的。
在修仙界,如果某個區域缺乏強有力的秩序維系者,很容易陷入“你殺我我殺你”的殺人奪寶循環之中。
而像觀主這樣多年后才回鄉復仇,往往也物是人非,很難保持如當年那般的復仇沖動。
“還有一些雜亂難以考證的事跡我就不寫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凈空觀觀主退隱之前不曾以煉丹著名。包括他的弟子中也沒有煉丹大家。”
李嗣目光鎖在最后這一段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們在煉丹一道只是一般水平,和英真人為何要特意拜訪凈空觀?
還是說之前那個“從凈空觀學到丹藥”干脆就是錯誤的情報?
——這其中必有貓膩。
……
次日傍晚,李嗣眉頭緊鎖著被傳送回廣場。
錢南豐看見他先是一愣,隨后急匆匆地趕來。
“李道友,你還沒提交丹藥?”
他輕輕應了一聲,依舊思考著什么。
“唉。今天傳送出來的煉丹系考生又少了一大半。估計好多煉不出第五枚的都已經提交了。”
錢南豐言下之意無非是說李嗣執念過重害了自己。
他也不反駁,只是靜靜坐在一旁的靠椅上繼續思考問題。
見李嗣對他愛答不理,錢南豐也懶得再談考核的事,自顧自地介紹今天術法系的戰況。
術法系第三天的考核內容是“秘境尋寶”,依然是鼓勵對抗的項目。
瑯琊郡和漁陽郡昨天起了矛盾后今天干的格外激烈,只想將對方踢出考核。其他考生乘機渾水摸魚,把名次抬高不少。
至于前六名則仍是天京四大家族和羽族兄妹,柳玉白由于傷勢尚未痊愈只拿到了十七名。
之后第四天李嗣依然沒有提交丹藥。
一眼望去,廣場上被傳送出來的煉丹系考生已經不到一百,大多是把希望寄托于完成德麝丹一舉翻盤的考生。
錢南豐知道他已經沒有通過考核的可能,十分識趣地沒有打攪他。
在眾人一陣陣的驚呼聲中,李嗣獨自一人回到宗門的客房打坐調息,為最后一天做準備。
……
五行煉化爐中傳出了一陣又一陣熟悉的噼啪響聲。
李嗣置若罔聞,只負責把真氣從掌心輸送至丹爐之內。
“還沒放棄呢?”
丹靈盤旋在李嗣的頭頂,語氣中滿是嘲諷。
“我這一路看過來不是裝裝樣子打算賴到結束,就是倒在地上生無可戀。像你這樣正兒八經的倒是頭一個。”
丹靈見李嗣始終不搭理他便冷笑一聲去看他之前煉好的丹藥。
“哦?你小子還能煉成前四枚?而且是昨天……不,前天就煉完的!”
丹靈真的有幾分驚訝了。
“那你小子就不是一般的蠢了,而是蠢的破天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丹靈笑的前仰后合,如同云霧般一時分成兩半,一時分成三塊。
“反正今天已經是最后一天,我也懶得再瞞了。”
“你知道第一天那幾個爭天榜的考生煉了幾枚嗎?不知道吧?”
“我知道!他們也只煉了四枚啊!”
“我還特意逮住第一個煉成的問了原因。你猜是什么?答案很簡單的,只不過你們人族太喜歡鉆牛角尖才發現不了!哈哈哈。”
“是什么?”
丹靈原本慘白的臉被他這么一打斷頓時多出幾分慍怒的赤紅,但一想到揭露秘密的快意,只好先把這仇記在心里。
“哼。所謂德麝丹,不過是‘得舍’的諧音。反過來就是舍得。舍得舍得,沒有舍哪有得?這丹藥乍一看好像只是有點難度,實際上壓根就不是你們這些低階丹師能煉的!”
“真正的聰明人只要煉上一回就明白了。蠢人呢試上幾回也該認命了。”
“就只有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蠢貨才整天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妄圖逆天改命。搞的好像你喊完這兩句就飛升了一樣。這般執念深重,如何成就大道?我看入魔還差不多!哈哈哈!”
忽然,李嗣也隨著丹靈的笑聲一起大笑起來。
丹靈這次再沒有秘密要吐露,忍不住罵道:“什么瘋小子!煉丹把腦子煉壞了嗎?你被我告知了真相應該垂頭頓足,咒罵我!為自己愚蠢的執念遺恨終生才對!”
“然后我要在天上繼續嘲諷你,看著你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取樂。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花這么多力氣監考?”
李嗣吹了聲口哨,自在地吐出濁氣。
丹爐內的動靜陡然停下。
白玉畫卷,沙漏倒轉。
丹靈的“嘴唇”微張卻沒能發出聲音,徒有眼白的雙目死死盯著李嗣身前的丹爐。
“你剛剛做了什么?!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你小子作弊!你小子竟敢當著我丹靈的面作弊!”
“我可是靈輝宗宗主點化的丹靈!我可是大乘修士點化的神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你作弊?”
“丹靈大人你在說什么?我不大清楚。”
李嗣神色平靜,待丹爐溫度下降后才用真氣將煉成的丹藥帶出,好好端詳一陣。
然后他臉上表現出十分浮夸生硬的笑容。
“哇,多謝丹靈大人指點。若是沒有大人指點我舍得的道理。我還真煉不成這丹呢。”
自然,這棒讀的語氣學自他的臥底同伴柳玉白。
這幾天下來他早就摸清楚了丹靈的性格。
如果他真的找到什么作弊的苗頭,估計現在主考官都已經到門口了。
會在這里氣急敗壞地對噴,恰恰說明了李嗣現在很安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用了法術!”
丹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扭曲,頗有種就地成魔的既視感。
然而就在一剎那,他又變回了那張肆無忌憚的慘白笑臉,嘻嘻怪笑。
“哈哈,其實我什么都沒發現,嚇到你了吧。”
李嗣眉頭一挑,十分配合地點點頭。
“確實。只要不通報作弊就不會丟人,反正叫司馬霖來也查不出名堂。”
“你小子還真是個瘋子,就不怕隔墻有耳么?”
“丹靈大人自己剛剛設下的禁制,忘了?”
丹靈冷笑一聲,倒也沒有反駁李嗣的話。
“其實禁制設不設都無所謂。司馬霖已經走了。”
——主考官走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子明明知道舍得的道理。為什么第三天不交丹藥?就不怕陰溝里翻船?”
“我可以告訴你,但好處是什么?”
“足夠你煉制一年的藥材。夠不夠?”
李嗣雙眼一亮,沒想到丹靈這么大氣。干脆不再賣關子,清了清嗓子。
“風浪越大魚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