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吃了一驚，還有這種振奮士氣的法子？

妙！妙不可言啊！

張輔咂摸出味道來，對皇帝的佩服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這樣的激勵，簡直能讓這些想立功的戰士們瘋狂。

早到的戰士，要想拿到獎賞，還得奮勇殺敵。

可謂是對將士們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張輔嘿嘿一笑，上前問道：“陛下，若是老臣也早到了，是不是也是雙倍獎賞？”

“怎么？朕封賞你個異姓王？”

朱七道。

“嘿嘿！活著不敢想，等死了之后，希望陛下還記得末將！”

張輔看似玩笑，實則是真情流露。

“準了！”

朱七拍拍老頭的肩膀笑道。

張輔喜出望外，偷偷扭過頭去抹淚。

朱七笑笑，也不拆穿，免得老頭尷尬。

一大把年紀了，還因為這個流眼淚，回京以后不得被兒孫們笑死。

張輔一路來的忠心，他都看在眼里。

古稀之年仍然上戰場親自披甲殺敵，這份忠心天地可鑒。

哪怕張輔不說，不主動要，朱七也會封的。

在皇帝看來，死后封王只是虛名。

可在這些臣子們心里，卻是足以流傳后世的無價之寶。

得到軍令的將士們，全都提了一口氣。

三大營加上新成立的無雙營，從總兵官開始，人人爭相趕路。

除此之外，皇帝的侍衛親軍，也不甘示弱。

有了這道軍令，明軍行進速度空前的快。

入夜不久，明軍的先鋒部隊已經能夠遠遠看到處在低處的大同城頭燈火了。

大同城建在盆地之上，西面和北面地勢高出很多。

明軍從東北方向靠近，無雙營走平地。

幾百門不好運輸的大炮反而一路走高，在距離天亮三個時辰之時，來到城池東北面的采涼山上。

直到站在這座并不算高的山上，張輔以及眾將領才算明白皇帝費勁把大炮運上山的用意。

大炮腳下不遠，就是瓦剌人的營地。

經歷幾天急行軍之后，瓦剌人困馬乏，正在休整，準備第二天攻城。

繳獲明軍的幾百門大炮，整齊地立在城墻前不遠，和營地涇渭分明。

明軍大炮所在的地勢高出一截，不光增加了大炮的射程，還利用高度增加了大炮的殺傷力。

最為關鍵的是，瓦剌人就算調轉炮口，也絕對夠不著明軍的一根毫毛。

此時瓦剌人的營地一片漆黑，只能借著月光勉強看清一點輪廓。

明軍沒有點亮火把，生怕被下面的瓦剌人發現，致使皇帝陛下的一番苦心白費。

張輔摸黑來到皇帝身邊，低聲問道：“陛下，為何不現在就發炮，打瓦剌人一個措手不及？”

“你看看下面，那些大炮都是我們的，打壞了朕心疼。”

朱七指著炮管上反射的幽幽月光道。

張輔頓時會意，徹底理解了皇帝的意圖，當即立下軍令狀道：“陛下放心！等天一亮，末將就為陛下將那些大炮完好無損地奪回來！”

“朕要的不光是大炮，還要以最小代價拿下瓦剌。”

朱七苦心研究了這么久，若是光為了那會幾百尊大炮，也太對不起他消耗的腦細胞了。

“末將會坐鎮無雙營，陛下要不先想想，封老臣個什么王？”

張輔勝券在握，自信滿滿。

一代名將，加上無雙智謀，這要是還打不贏，也就不用玩了。

朱七已經逐漸習慣了這個老頭的老頑童性格，干脆不搭理他閉目假寐。

張輔也只好離去，為即將到來的戰斗做好準備。

他興奮的根本睡不著，只好坐在無雙營的戰車上直到天亮。

天色將明，瓦剌營地中升起炊煙，開始造飯。

朱七立于采涼山上，命令操控大炮的軍士再調整一次炮口，做到萬無一失。

之后，他身邊的旗手衛親軍豎起明黃帥旗。

伴隨著朱七的手落下，幾百門大炮同時點火，集中全部火力朝著山腳下的瓦剌營地轟去。

炮彈所到之處，人馬俱裂，肝腦涂地。

剛剛睡醒的瓦剌人都懵了，抱頭鼠竄，連炮彈是從哪里打來的也不知道。

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瓦剌人，反倒是大同城中的守將郭登。

昨夜他接到報告，瓦剌人在城外駐軍之后，就一直沒有睡，連夜跟屬下商量破敵之計。

瓦剌人幾百門大炮，對于城防是極大威脅。

郭登很清楚這一點，為此已經連夜派人加固城防。

可這根本不夠，等到瓦剌人正式進攻，這些措施也只是臨時抱佛腳。

想要出城先進攻，又忌憚瓦剌騎兵。

以大同城中的兵力，絕對吃不下這一萬五千人的瓦剌主力。

怕就怕既沒有趕走瓦剌人，又被也先趁虛而入，占領城池。

郭登左右為難，到天明也沒有合適的方法應對。

只能在等待援兵到來的同時，全防御。

剛才聽到炮響，第一反應是瓦剌人展開了進攻。

他大步踏上城墻怒道：“為什么沒人通知本將？”

剛要問責，才發現城墻完好無損。

反倒是瓦剌人的營地四處開花，宛如一顆顆隕石砸下，天降神罰。

郭登震驚之下，這才抬頭望去。

采涼山上那一桿明黃帥旗，格外顯眼。

“是……陛下到了？”

郭登瞪大雙眼，盯著帥旗。

身旁的副總兵難掩激動道：“采涼山上是我軍大炮，援軍來了！”

“不管援軍的統帥是誰，我們也不能落后。傳我將令，向瓦剌營地開炮！炮聲一停，弓箭手跟上！”

郭登大聲下令道。

城下的瓦剌人剛剛看清來自背后山上的炮口，迎面就受到了城墻上的炮擊。

腹背受敵，除了狼狽逃離，沒有別的辦法。

也先終于反應過來，率先上馬，帶領僅存的人馬避開炮擊區域。

他發現己方大炮附近，沒有一顆炮彈落下，直接轉移到了大炮陣地上。

正在疑惑為什么敵人不攻擊大炮之時，就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輛又一輛眼熟的戰車。

此時，瓦剌騎兵大概只剩下了一萬多人，起碼有五千人被亂炮亂箭轟死。

兩側的明軍，都絲毫沒有節省資源的意思，完全以強大火力覆蓋了大部分的瓦剌營地。

等到也先帶人撤退到大炮群中后，炮聲和弓箭都戛然而止。

緊接著，幾百輛戰車就出現在瓦剌逃回漠北的必經之路。

不等也先命令大炮調轉炮口，無雙營就開始了沖鋒。

也先瞳孔微縮，突然明白為什么這些戰車敢發起沖鋒。

明軍等的就是瓦剌大炮轉不過來的這一時機。

“兒郎們！迎戰！”

也先腰刀出鞘，惡狠狠看向這些戰車。

剛剛折損了那么多人，他倒要親自看看，這些比馬車強不到哪兒去的家伙有何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