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妮娜起了個大早，將昨天海德里希給她買的發帶改成了一個精致的手環。

她笑著將手環套在海德里希手腕上，指了指自己高高扎起的單馬尾：“海德哥哥，咱們一人一個！”

說完就飛身下樓去裁縫店上班了。

海德里希看著手環哭笑不得，他將手環摘了下來，想了想又戴了回去。

簡單洗漱后，他穿好外套向老矮人鐵匠鋪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海德里希發現糧食集市處駕著馬車賣食物的游行商人變得十分稀少，前幾天還熱鬧非凡的交易市場也只剩下了幾個老面孔。

他看到一個在賣紡織品的中年男人愁眉苦臉地站在攤位旁，不由停下腳步詢問道：“霍爾先生，今天什么情況？賣糧食的人怎么這么少？”

“啊，是海德啊。“中年男人看到海德里希微微擠出一絲笑容，隨即苦笑道，“沒辦法，城外波西米亞匪幫和紅隼團開干了，全城戒嚴，那些外鄉人都進不來。”

“城外的人進不來？那也不對啊，城里的糧商呢？”海德里希抓住了霍爾話里的重點，詫異道：“難道城里現在沒人賣糧食了嗎？”

“可不是嘛……北方前線吃緊，伯爵大人昨天召集了城里幾個大商人開會，今年收上來的糧食可能都要支援前線……”霍爾舔著干裂的嘴唇，搖頭說道。

“海德你要是有點余錢，建議多買點食物，以備不時之需，懂了吧？”

面對霍爾的告誡，海德里希點點頭。

他心中有些震驚，沒想到形勢已經惡化到了這種地步，他前天在教會還聽那些傭兵吹逼說，迦納帝國的皇帝準備御駕親征掃蕩惡魔來著。

謝過霍爾后，他緩步走向鐵匠鋪。

摸著衣服內襯里的一大袋銀幣，海德里希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去買糧食還是先攢錢提升技能，但是一想到自己都準備搶錢了，也就定下心來。

實力。

亂世之中實力最重要。

只有擁有足夠的力量，才有活下去的權利和自由。

前世燈塔國的某個州長說過的一句話，放在這里非常貼切。

只有強者才配生存下去，弱者將會被徹底淘汰。

前世他被自己國家保護的太好了，完全沒感覺到世道艱難，然而穿越后的環境讓他回憶起了書本里的叢林法則。

優勝劣汰，不外如是。

懷著沉重的心情，海德里希掀開了鐵匠鋪的門簾。

暈紅的火光和不斷敲擊的打鐵聲讓他心頭暖和了一點。

今天早到的學徒很少，大多在做打鐵前的準備工作，一向早起的老矮人也沒見身影。

海德里希只看到了學徒葛文一個熟人，便走到他身邊。

“葛文，艾格大師人呢？”

“海德？艾格大師昨天沒說嗎？今天他有事要下午回來，讓我們先完成今日的委托。”葛文正在一塊木板上繪制長劍的劍格形狀，直到海德里希走過來發問后，才抬頭回答道。

“哦，對了，你昨天走的太早不知道。艾格大師還讓你今天晚點走，等他回來。”葛文一拍腦袋回神道。

“讓我晚點走……”海德里希有些犯難，他還準備趕快完成今天的任務去技術支援賽特的盜馬團呢。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老矮人很少管學徒的事情，一般就是工作做完就能走人，學和不學全在自己。

他這么說肯定是有事情要跟自己交代，海德里希心里清楚。

無奈之下，海德里希只能先穿上工作服來到自己的工位，他把包著銀幣袋的外套放在自己的桌下，看向了今天的工作牌。

今天的任務是打造一把伐木用的斧子，樵夫給的價錢還挺高。

斧子的設計比劍簡單太多，海德里希將燒好的鐵塊放在鐵氈上一頓捶打，成功敲出了斧子的外形。

然后他拿出一根長條形的鐵錐，狠狠地敲進斧頭底部，將斧柄的凹槽打出。

隨著鐵鉗入油淬火的那一聲刺啦聲，一塊還算上等的斧頭就算鍛造完成了。

今天老矮人并沒有安排其他學徒來幫忙拋光和打磨。

海德里希看時間還早，便自己動起手來，很快，隨著嵐木斧柄的嵌入，一把冒著寒光的伐木斧出現在工作臺上。

海德里希將斧頭拿起來揮舞了兩下，手感和重心都很不錯，是一把劈柴砍人兩不誤的利器。

中午時分，一個一臉煩躁的胖子掀開門簾走進鐵匠鋪。

“伊利亞，你怎么才來？”海德里希正和葛文等幾個學徒吃面包，看到胖子進來，他喝了口涼水問道。

“別提了，煩死了。”胖子學徒一臉沉重地在學徒中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塊肉干丟進嘴里，邊嚼邊說：“還不是我盔甲匠老爹……他總說矮人工藝值得信賴……讓我跟著艾格大師學習。”

“但是今天忽然對我說要搬家，向南方走。輝煌之主在上，我都在艾格大師這里學習三年了，眼看就要得到鐵匠工會的承認了，他這一走我這幾年的功夫全都白干。”伊利亞憤憤不平地說道。

盔甲匠一家也要走了？

海德里希心中一動，口中還是勸道：“那也沒辦法，你父親肯定考慮過這個問題了，父母又沒必要害你。”

“怎么沒害我？這就是害我！”伊利亞灌了一口涼水皺眉道，“反正我剛剛和他大吵了一架，獨自跑出來了，艾格大師會收留我的。”

其余幾個學徒也勸了幾句，看伊利亞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

今天有好幾個學徒都沒來，具體什么情況大家心里都有答案。

又過了幾個小時，就在海德里希快等的沒耐心的時候。

鐵匠鋪的卷簾下忽然出現了一雙短腿，接著一顆锃亮的光頭抵開門簾走了進來。

是艾格大師回來了。

海德里希眼前一亮。

老矮人穿著一身精干的軟鎧甲，身后還背著一把等身長劍，看上去很有實力的樣子。

看到海德里希還在，他眼中露出一絲滿意，然后對其他學徒說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忙到這了，快回家吧。”

然后他又轉頭對海德里希說：“你留下，跟我到后院來。”

胖子伊利亞此時走了過來，他想征求老矮人的同意，將他收留下來。

不料老矮人聽完原因后，忽然臉色一板，大聲罵道：“說你是斯坦弗野豬，難道你真是？”

“你老爹把你養得這么胖，你還不信自己老爹嗎？”

“快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伊利亞被他罵的臉色慘白，沒想到老矮人完全不接受自己。一想到幾年辛苦付諸東流，他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突然又被老矮人叫住。

“等下，這個東西給你，去登記完再離開也不遲。”老矮人拋過來一個小小的金屬牌子，上面寫著伊利亞的名字。

“……這是！”伊利亞懵懵地將牌子接在懷里，攤手一看眼中露出幾分激動。

“你的技術足夠做一名優秀的鐵匠了，在南方城市也要好好生活，不要侮辱了我蠻錘的名聲。”老矮人聲音甕甕地說道。

“是，師父。”伊利亞忽然跪地痛哭起來，良久，他才起身擦了把淚，握著牌子，頭也不回的走出鐵匠鋪。

正式鐵匠的資格，他拿到了。

“好了好了，都散了，明天再來。海德，你跟我進來。”做完這一切，老矮人才揮揮手讓其他學徒趕快離開，看著海德里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