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龐成的問話，袁文石的眉毛頓時豎了起來

“你個蠢貨，他固然厲害，可以收拾掉這群宵小之徒，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走了以后，尚大尹怎么辦？”

袁文石說的很有道理，這也正是衛滄擔心的問題，要不然，他早就提出讓正指揮使回來，而不是讓袁文石晉升第三曜了。

加上現在老湯變牢湯，尚大尹和湯錄事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萬一有邪教徒盯上了他，送他去打復活賽，那罪過一樣不小。

畢竟他前面除了牢大，還有廚子，牢霍，這要真變成牢尚去打復活賽，一時半會兒是打不贏了。

死個臨時主持大局的三把手還能蓋過去，這要是一把手，還是深耕東昌府多年的一把手出了意外，那是肯定掩蓋不下去的。

邪教徒有沒有好果子吃不知道，上面追起責來，大家指定都沒有好果子吃。

“尚大尹治理凌汛的地方離咱東昌府太遠，加上他走的時候帶走了靈遞信物，只能用快馬通知他了。”

袁文石將龐成吩咐出去，但是眉頭依舊皺得很緊。

“哪怕現在去找，等到他派人回來，估計也得七八天的時間……這段時間可不好熬。”

“接下來的事情，那就是先去拿到大辰第三曜的方子，只要袁指揮使能順利晉升，東昌府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衛滄對當前的局面早有預料，倒也不顯慌忙。

“這群腦子有坑的家伙敢這么跳，就是知道現在東昌府空虛，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

“但是到現在都不敢直接跟殿前司對抗，說明他們的戰力還是不足，無法跟殿前司的力量對抗。”

“東昌府怎么也是一府，我們的底蘊可不是尋常州可以比擬的……無論他們是在忌憚什么，這都是咱們的機會，盡量拖延時間，拖到尚大尹派人。”

聽到衛滄的話，袁文石也是頗為贊同。

“等到回援的人一過來，咱們就不用如此憋屈了，灑家帶人直接將東昌府掀個底朝天都行。”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找到那個大辰的方子？”

倒不是有沒有辦法找到的問題，而是值不值得的問題。

就像問一問道藏書卷就能知道，但是肯定會付出得不償失的代價，而且這玩意兒的提問冷卻期還沒有結束。

同理，陰陽門后面，肯定有東西能辦到這一點，但那里面的東西都兇的厲害，說不定還不如問道藏書卷呢。

“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試試，只不過不知道好不好使……”

衛滄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

“而且來路不太正，是從邪教徒手里摳出來的。”

“可需要傷人軀體或者害人性命？若是不用傷人錢財性命，自然不需要在乎來路。”

袁文石倒是不太在乎這個，擺擺手接著說道。

“殿前司這么多秘法，相當一部分來路都是繳獲的，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法術，殿前司都允許學習。”

聽到袁文石的話，衛滄看向聶紜，見聶紜也點頭之后，這才放下心來。

再次掏出道藏書卷，衛滄將一道法術謄抄下來，檢查無誤之后，便遞給聶紜。

“這個法術是一道追兇類的法術，雖然需要血跡，但需要的是受害者的血跡。”

聶紜看過紙上的內容之后，遞給袁文石。

“按照規矩，是可以使用的，不知袁指揮使意下如何。”

“當然是可以，這法術不在受限之列，你們學習之后，將這法術在我東昌府留檔便可。”

袁文石接過法術，沒有發現這上面有不合規定的地方，加上現在急用，自然是會同意的。

“只不過這受害者的鮮血……”

“正好我取了一抔帶著血的泥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衛滄將袋子提起，輕輕放到桌子上，將封口打開了一點。

或許是在袋子里面悶了一段時間，加上三人的感知比常人敏銳，頓時聞到了一股混著泥土氣息的血腥味。

“這血，雖然是人血，但感覺不是很新鮮。”

聶紜伸手捻起一點泥土，確定了成分之后，有些擔心地問道。

“法術上面寫的是鮮血，這血都是陳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應該是能用的吧……要是真的要求只能用鮮血，那這個法術應該就沒有意義了。”

衛滄想了想，覺得陳血應該沒問題。

“怎么說？”

“要是連受害人的鮮血都能弄到，為什么不直接找條狗過來讓它聞聞？”

艸，好有道理。

不過不管陳血行不行，目前來說，衛滄的方案都是最合理最完備的，只能試一試了。

雖然晚上比較適合行動，但是衛滄和聶紜學習法術需要時間，所以袁文石也就沒有著急今天晚上就行動。

一個時辰之后，衛滄找到了聶紜。

“怎么了，那個法術有問題？”

看著過來的衛滄，聶紜有些緊張。

畢竟這個法術的來路確實有點問題，里面埋著坑也不是不可能。

“法術沒問題，陳血確實可以用，只不過效果有限，我帶回來的那點土未必夠用。”

“沒問題就好……等會兒，你學會這個法術了？”

剛想松一口氣，聶紜忽然意識到衛滄話語中隱含的意思，頓時吃了一驚。

“這……有問題？”

聶紜的反應讓衛滄一頭霧水。

“我這花了快一個時辰才學會這個法術，跟靈火心火之術相比，已經慢很多了。”

聽到衛滄說的話，聶紜也是想起來，之前的靈火心火之術，衛滄看一眼就會了，這個常規的法術竟然磨了他一個時辰，可不就是慢如龜爬么。

“……你這話要是傳出去，殿前司指定得把你關起來，檢查你是不是被譎恑天主的外邪入侵了。”

聶紜有些無語地看著衛滄，要不是她一直盯著衛滄，她都得懷疑衛滄是不是被譎恑天主洗腦了。

雖然她可以確定衛滄還是個正常超凡者，沒有信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這恐怖的速度……

她也得尋思尋思，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除了幾個星君之途，比如像我這種計都，可以通過恩賜的方式得到法術之外，只有譎恑天主的外邪，在低階有這種不正常的學習速度。”

“看來這件事還是不能暴露出來，萬一被人當成信奉外邪的邪教徒給抓走就不好了。”

其實衛滄也是留了一手，學習這個法術根本沒有用一個時辰，而是花了他大概一盞茶的功夫。

但是考慮到袁文石因為他們學習法術而取消了晚上的行動，衛滄覺得展示自己的學習速度沒必要展示這么快，而是拖了一個時辰才過來。

沒想到這還是快了。

“我什么情況你也是知道，肯定不是信邪教的，大概是天賦異稟吧。”

衛滄打了個哈哈，將這個話題岔開。

“之前殿前司里面，有沒有別人學習法術特別快的？”

“有啊，有人兩個時辰學會了一門法術，然后殿前司都以為他被外邪奪舍了，直接被按地上圈踢了三個時辰，差點被活活打死。”

媽耶，殿前司這么兇殘嗎？

在心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衛滄尋思，自己下次是不是要將時間再拉長一點。

“然后呢，這位前輩怎么樣了？”

“然后還能有什么，一個天才自然是值得培養的，后面就讓他研究法術，給出一個法術學習的最低時間。”

“讓他研究這個干嘛，聽著也沒什么用啊？”

“當然有用，低于這個時間的，都先當邪教徒擒下，圈踢一個時辰再說。”

媽耶，殿前司真踏馬兇殘。

看聶紜的反應，要不是這里只有他們倆，無法構成圈踢的條件，估計自己真的得被按地上打了。

“好了，既然練成了，那就不要耽誤事情，趕緊去找袁指揮使準備吧。”

衛滄抬頭看了看天色，烏漆嘛黑，天色正好，是干活的好天氣。

“袁指揮使越早晉升，對咱們越有利。”

“……你們學的倒是快，灑家原本以為今天晚上可以睡個覺呢。”

兩人再次找到袁文石的時候，袁文石用一種驚訝中奇怪的眼神盯著他們。

袁文石在殿前司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殿前司里面不少消息的，看見衛滄和聶紜過來找他，還是因為練成了法術，頓時也感覺頗為驚訝。

不過他后來想了想，衛滄這個歲數，能做到這個官位，估計也是有背景的，天才一點也沒什么毛病。

反正他旁邊那個小丫頭的來歷也不小。

“既然如此，現在就出發吧，先把方子搞到手里才是正經，免得夜長夢多。”

三人騎馬出了殿前司，沒有著急去找人，而是先去衛滄找到的地方挖了幾大袋子土，作為儲備施法材料。

衛滄捻起一點泥土，調動靈炁，指尖的泥土中頓時飛出一道細細的紅線，指向某個方向。

不過這條紅線只是出現了片刻，就消失了，像是眾人的幻覺。

“順著紅線指示的方向過去，就可以找到目標。”

見衛滄的法術確實有效，袁文石也不再猶豫，一拉韁繩，跟著衛滄走了。

“話說二鏢頭，你的傷，不要緊吧？”

袁文石昨天被暗算了一手，只不過衛滄和聶紜在半靈界待了幾天，所以對時間的流逝不太敏感，這時候才想到袁文石身上有傷。

“灑家早些年在戰場上拼殺過，受傷和吃飯喝水一樣，算不得什么。”

袁文石搖了搖頭，他將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的，除了掩蓋身上的傷，也是為了防止再次遭到暗算。

“這些傷看著嚴重，但是對灑家來說，只是些微有點影響行動，但是不打緊，多加了幾層防護就是了。”

聽到袁文石的話，衛滄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將頭又轉了回去。

袁文石的話，半真半假，受傷影響行動是真的，但實際情況比他說的嚴重。

而且衛滄感覺，袁文石似乎有些著急，甚至有點過度焦慮的傾向。

不過想到東昌府這情況，衛滄也就釋然了。

不急不行啊。

說不定這次袁文石晉升成功，順便就將傷勢一起恢復了呢。

又往前走了一段，衛滄忽然一拉韁繩，將馬停下。

“怎么，到地方了？”

“沒有，有點古怪。”

衛滄搖搖頭，連續施展了幾個法術。

幾條紅線陸續出現，但是卻并不像之前那樣，指向一個方向，而是幾乎散成了一個扇面。

三人盯著扇面沉默不語，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衛滄抓起一把泥土，調動大量靈炁，一道粗壯的紅光從泥土中飛射而出，照亮了林中一道不斷移動的身影。

是的，這個家伙在不斷移動。

雖然他藏得很好，讓聶紜和袁文石都沒有發覺，但是沒有逃過衛滄分身的眼睛。

看見這家伙在不斷移動之后，衛滄這才知道為什么剛才感覺自己走的這路線不對勁了，感情這家伙在帶著他們兜圈子。

在這種移動方式之下，之前的細線根本無法找到這個家伙，衛滄為了將他找出來，直接耗費一成靈炁，給他打了個標記。

衛滄原本不想用這招，之前的靈炁消耗速度和他自然恢復速度是一致的，這一下消耗一成靈炁，對后面的戰斗多少有點影響。

“好賊子，讓灑家來會一會你。”

看見身影的那一刻，袁文石爆喝一聲，飛馬而出，直取那道身影。

衛滄和聶紜自然不能躲在后面，也跟著袁文石沖了過去。

那道身影頗為敏捷，在樹枝之間來回擺蕩，衛滄幾人雖然騎著馬，但是有樹木阻隔的情況下，一時間也很難追上這個家伙。

水猴子水猴子，凈顧著水了，忘記這家伙也是個猴子了，必須得把他從樹林里弄出去。

想到這里，衛滄將分身悄悄放了出去。

水猴子雖然敏捷靈活，但是分身順著影子跳躍，速度極快，眨眼之間就追到了他的身后，

水猴子剛想抓住一根樹枝騰挪，就聽咔嚓一聲，樹枝便被分身伸手掰斷，失去借力點的水猴子頓時往下掉落。

原本這對于水猴子來說，只是一個小失誤，放在平時，也并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現在不同，后面可還是有人緊追不舍呢

袁文石不愧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猛男，騎術遠超衛滄和聶紜，此時他飛馳而來，一下便抓住了這個破綻。

“可算逮著你了，吃灑家一槍。”

說著話，袁文石從馬鞍旁邊抽出一根長棍一樣的東西，看也不看，對著水猴子就扔了出去。

長棍的頂端反射著清冷的月光，在空中劃過一道清冷的弧線，直取水猴子。

水猴子在空中根本無處借力，頓時被這一下扎了個正著，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的同時，身體也被巨大的動能帶出了林子外面。

接著月光，衛滄他們才終于看清了水猴子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