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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官匪勾結

“本官自有選擇的方法,只管拿來給我看一看便是?!?

聽得衛滄的話,樊五立刻吩咐一聲,幾個跟在后面的伙計反身跑了回去,不一會兒就抱著幾匹棉布回來了。

“大人請看,這就是小的鋪子里的吉貝布。”

衛滄上手摸了摸,這年頭的棉布不像底層人民用的紬絹或者麻布,都是一等一的精美手工藝品,不僅做工相當上乘,賣的更是不便宜。

不過用來止血的棉布和制作衣服的棉布要求不一樣,衛滄也只能盡力去找那種比較合適的。

止血的棉布需要緊實,因為用棉布暫時止血時,需要將棉布緊貼傷口,使其可以快速吸收血液和血塊,幫助止血。

但是也不能過緊,否則可能會影響血液循環,進而引發其他問題。

挑來挑去,衛滄就看著一匹還勉強像那么回事兒。

“這一匹多少錢?”

衛滄指著一匹白色棉布對著樊五問道。

“這一匹是里面最便宜的,若是讓小的賣,別的能賣三四十貫,這一匹也就能賣上一半的價錢,頂多十四五貫。”

樊五湊過來一看,心中立刻有了計較。

“大人這次對小的們有救命之恩,區區一匹吉貝布而已,大人若是不嫌棄,直接拿走就好?!?

“不必了,本官不習慣白吃白拿,錢該給還是要給的?!?

看了這個樊五一眼,衛滄一眼就發覺了這人的心思,他也是個會做生意的。

“救人剿匪本就是公事,誰來本官也得救,你若是真感念官府的恩德,那就這樣吧……”

說到這里,衛滄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遞給樊五。

“這里是十兩銀子,你算個便宜,本官買下你這匹吉貝布?!?

“這,這,這可使不得,小的哪敢要大人的錢?!?

樊五剛想拒絕,但是衛滄不由分說,一把將銀子塞進他的懷里。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白拿會壞了本官的名聲?!?

衛滄給錢,不只是為了買看得見布,也是為了買看不見的名。

多一些好名聲,就是多了一份資源,更何況有了今天這件事,這些商賈日后走南闖北,肯定能把衛滄的名聲傳出去。

名聲不僅能夠帶來人的榮耀和自尊,也能夠帶來很多平日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了名聲之后,財富和地位,也都會跟著來了。

十兩銀子買個廣告,何止是不虧,簡直是血賺。

正好這時候,一旁做著的水燒開了,衛滄擺擺手,沒有和樊五在這件事上多糾纏,只是讓他取來剪子,比劃了一下尺寸,就從棉布上剪下好幾條,隨后將針線和棉布一起丟在鍋里煮。

“針線折彎之后,在鍋里煮一盞茶的功夫,吉貝布在鍋里煮的時間要更長,不能少于一刻鐘的時間?!?

衛滄想了想,又接著吩咐道。

“這些針線,特別是吉貝布煮完之后,不要濕著用,先撈出來放在鐵板上烤干了,烤的時候小心些,注意火不要太大。”

“你這是干什么呢,又煮又烤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做飯呢?!?

聶紜從一旁湊了過來,感覺自己有些看不懂衛滄的操作。

“做點止血的東西,還有把傷口縫起來?!?

衛滄頭也不抬地解釋道。

“還能縫傷口的?”

聶紜驚叫一聲,平時冰清水冷的聶都頭,難得有如此驚訝到叫出聲的時候

“沒聽說皮肉跟衣服一樣,是能用針線縫的?!?

“傳說中的名醫可是能把人的肚子剖開,將里面的病灶割下后,又用針線縫起來的,現在只縫個小傷口,算得了什么?”

衛滄看著聶紜的驚訝表現,甚至覺得她的表現還挺有意思。

“你也是在刀山箭雨里面走過的,受傷不是家常便飯?難道受傷之后就不處理了?”

“話是這么說……但是我希望自己日后沒有這一天,你先拿個傷的比較輕的練練手,我就是過來看看?!?

說完,聶紜一溜煙地跑了。

看著聶紜離開的背影,衛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聶紜說的卻失敗有道理,先找個簡單的練練手,再去處理傷的比較重的,這樣的確更加穩妥一些。

走到一名被射中了大臂的傷員身邊,衛滄吩咐一聲,幾個穿著重甲的禁軍立刻沖上去,死死按著傷員。

這傷員剛想掙扎,但是四肢被完全按住,壓根動彈不得,張口欲叫,卻被衛滄找準機會將一塊手巾團成一團塞進了嘴里,這樣既不會讓他咬到舌頭,也能將殺豬般的慘叫聲堵回去。

確認這個傷員不會影響自己接下來的操作,衛滄就低頭查驗了起了傷員的傷口。

傷口中的箭頭早被取了出來,衛滄拿了些鹽,兌上剛才煮沸后放涼的白開水花開,組成簡單的生理鹽水來對傷口清洗消毒。

只需要再用針線將縫起來,用消毒烤干的棉布包扎好,一切流程便可以告結束。

第一次上陣的衛滄,讓樊五他們在一邊看著,自己小心翼翼的用針線將傷口縫合,好在只是剛開始有些不熟練,后面就好很多了。

看完衛滄的演示,幾個裁縫和學徒都自己動起手來。

這些人應該都是第一次上陣實操,但樊五的表現看起來頗為亮眼,他那飛針走線的手段甚為嫻熟,幾下子就幫著另一名傷員縫合了傷口。

衛滄在邊上看著,心中有些好奇,再一細問,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樊五家里貧寒,還是裁縫鋪學徒的時候,東家和師傅給的工錢少,樊五為了養家糊口,就又在菜市口謀了一份差事,他的縫合技術是在死囚那些被砍下腦袋的脖子上練出來的,

劊子手負責砍,樊五負責將死囚的腦袋縫回脖子上,既是給人弄了個全尸積攢功德,也算是額外掙一筆養家糊口的外快。

摸不著頭腦的路易十六表示很贊,后悔自己怎么沒有早點遇見這個叫樊五的裁縫。

轉了一圈兒,見這些裁縫和學徒們干的還行,衛滄也就不再關心這邊的事情,注意力也被吸引到另一邊。

剛才跑開的聶紜和幾個禁軍站在一起,正在審問著被綁起來的俘虜。

其中有一個身材特別高大的禁軍,衛滄對他很有幾分印象,他叫倪子晉,是禁軍的副都頭,也是這隊禁軍戰斗時的實際指揮者。

畢竟這一隊禁軍總得有個人指揮,一把手衛滄是一個文官,二把手聶紜則是個人能力突出,實際指揮禁軍的重任就落到了身為副都頭的倪子晉身上。

只見倪子晉帶著幾個人高馬大的禁軍,手里拎著刀劍錘锏,緩緩走到了最前面的幾名俘虜面前。

“說,你們是混哪個山頭的,又是誰人給你們通報的消息來打禁軍押送的主意?!?

這些俘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也沒有說話。

見到此情此景,倪子晉眉頭一皺,便將手中鐵锏一抬,指向其中一人

“推諉什么?既然都沒人想說,那就你先說,只要給灑家說明白了,灑家就放你一條生路。”

這個俘虜被鐵锏指著問話,先是咽了咽口水,左右看看,見周圍的人都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張口結舌了半天,最后啥也沒說出來。

倪子晉當了這么多年軍爺,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物,行事作風頗為爆裂,見這個俘虜啥也沒說出來,也不廢話,只是一抬手,給俘虜身后的禁軍比了個手勢。

那禁軍得了信兒,揮起手中的鐵骨朵便照頭掄去,只聽噗的一聲悶響,打了個李白桃紅出來。

如此少兒不宜的場景,若是放到現實社會那妥妥是要被口誅筆伐的,不過大郯到底是封建社會,不僅沒人譴責,衛滄甚至還聽到不少叫好的聲音。

倪子晉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還沒等那禁軍將鐵骨朵上紅白相間的液體甩干凈,就又用鐵锏指著第二人。

那人見泛著寒光的鐵锏一下指在眼前,甚至還能隱約聞到一旁傳來的陣陣腥風,直嚇得渾身直顫,嘴唇哆嗦著,想說卻說不出話來。

倪子晉也不廢話,只是把雙眼一瞇,又是一抬手,禁軍手中的鐵骨朵立刻敲在那人的天靈蓋上,隨著一聲悶響,又是一片青紅皂白的血腥場景,只是一旁的叫好聲更大了些。

雙眼再一瞥,還沒走到面前,倪子晉就將那第三個人全身上下掃了一遍,那人見倪子晉的脾氣如此爆裂,一言不合就殺人,直接從黃臉嚇成白臉,褲襠都濕了,哪敢有半分耽擱,趕緊哆哆嗦嗦地開了口。

這件事情其實也不復雜,有一個據說是城里來的黑袍人來見他們老大,也不知道給他們老大灌了什么迷魂湯,那個老大就屁顛屁顛地同意了過來劫人,要不然這群人看見這種全甲官軍都是繞道走的。

再一問其他人,其他人見這貨交代了,也沒有隱瞞,七嘴八舌地什么都說了,和這人說的大差不差,都提到有個城里人過來找他們的老大,然后他們的老大就同意了。

再問那人長什么樣子,雖然好多人都說自己見過那個城里人,卻根本沒有人記得那人長什么樣子,只記得那人穿著一身黑袍,這次也來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

衛滄在后面聽著,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聽這些嘍啰的描述,應該就是那個死的極慘的黑袍人。

自己倒是見過這家伙長什么樣,但那是分身看見的,而且這人已經死了,說明這條線索已經斷了一半,另一半就得看有沒有人認知這戒指了。

倪子晉聽這些人一個勁地說有個黑袍人的存在,卻沒不知道這黑袍人長什么樣子,以為這群人是要消遣自己,抬手就要給他們來一下。

“慢著!”

衛滄從他身后走來,一口叫停了他們的動作。

“衛錄事?”

倪子晉吃了一驚,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們沒有說謊,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這黑袍人長什么樣子,沒必要接著問了。”

衛滄只是搖了搖頭,也沒有解釋什么,剛才他把分身偷偷放出來,看了這些俘虜一眼,發現他們身上的紫光也完全消散了。

“這就是一群嘍啰,知道的也就這么多,大可不必再跟他們置氣?!?

“這群鳥人如何沒有說謊?既然這么多人都見過那人,怎會不記得那人長什么樣子?依我看,就是這群鳥人就是聽前面的人這么講,自己也這么講的。”

雖然聽得衛滄這么說,但是倪子晉依舊有些固執己見。

“衛大人,您是不知道這些賊骨頭有多么刁滑奸詐,別看現在可憐,您是沒見過他們擄掠村鎮的時候有多么兇殘。”

“不,這并不沖突,他們雖然不知道那人長什么樣子,但的確是聽了東昌府內鬼的蠱惑,串連起來入境劫掠的賊人!”

衛滄搖搖頭,將手中那個干凈的箭頭拿出來給倪子晉看。

“這就是證據?!?

倪子晉眨了眨眼,一時沒有明白衛滄的用意。

“衛錄事,這……”

聶紜倒是明白了衛滄的想法,走過來對倪子晉說道。

“你不懂,照著衛錄事的吩咐做就是了,衛錄事說他們勾結東昌府的內鬼,那就是勾結內鬼了?!?

“東昌府境內,多年海晏河清,連周圍十幾個州府的流寇也不敢過來打秋風,就是因為東昌府尹當年大力剿過匪寇。”

衛滄擺擺手,冷笑一聲。

“但是今天則不然,一口氣出動五六百人,已經算得上為禍一方的巨寇,而且拿著被精心保養的軍械,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官道上,還想要劫持押運的禁軍,你說,東昌府尹會怎么想?”

“那東昌府的這位府尹大人,可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衛滄這么一說,倪子晉立刻明白過一點味兒來,不過同時也有些擔心

“若真是如此處理,那事情可就要鬧大了?!?

“鬧大?我只恐這事情鬧得還不夠大!”

聽到倪子晉的擔心,衛滄又是一聲冷笑。

“如果不將聲勢鬧得大一點,怎么把這群老鼠揪出來?”

不過衛滄一個人的力量還是有些單薄,于是他吩咐禁軍,將幾個帶頭的商賈叫過來,衛滄需要借助一下他們的力量。

“本官衛滄,是新鄴錄事參軍,正在上任的路上,因為公事的原因要途經東昌府。”

“本官聽說東昌府尹的當年大力剿匪,讓整個東昌府海晏河清,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種事,讓本官實在是始料未及?!?

衛滄從懷里掏出那封信,在這些人的眼前晃了晃。

“本官這里有一封信,是中都府的胡大尹給東昌府尹的,你們若是有什么不滿,大可以說出來,本官在送信的時候也可以給你們代為轉達。”

聽得衛滄的話,這些商賈在底下面面相覷,心中都有些驚詫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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