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裔？什么是龍裔？”聽到陳司說出一個能夠引起她濃厚興趣的名詞，仍處于懷抱中的林莉羽忘了掙脫，抱著他的手臂好奇地仰頭追問。

“龍裔，顧名思義就是巨龍的后代。”陳司一邊打量著地上這只顯得有些窩囊，有著青灰色鱗片的家伙，一邊將它的特征和書中對照，念給林莉羽聽。

“外形像是以類人生物形式直立活動的龍類，沒有翅膀和尾巴，有著精細類似蜥蜴人的鱗片，但是和蜥蜴人不同，身體特征更接近于人類。”陳司習慣性地側過頭，像是怕被地上這位聽到似的，向林莉羽小聲補充，“順便說一句，一般來說龍裔是沒有尾巴的，像它這樣有尾巴的個體，一般會被認為是畸形。”

“傳說它們來自于龍神，或是一些強大龍類基于人類與龍的形象的塑造。經過一代代的混血、繁衍，才有了現在這種形象。”

“雖然和蜥蜴人很像，但和蜥蜴人完全是兩個物種，他們是類龍的溫血動物，在情感方面比蜥蜴人這種冷血動物像人類多了。”這時陳司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話說回來，龍裔為什么會和蜥蜴人混在一起？照理來說，就算龍裔種群稀少，沒有屬于自己的城市，但是以他們的性格，會去和人類、去和矮人去和半身人或是精靈混居，都不太可能和作為冷血動物的蜥蜴人走在一起。”

但陳司很快就釋然了，別說，乍一看這龍裔和蜥蜴人確實很像，估計是蜥蜴人也沒認出來，將眼前這頭弱小的龍裔，錯當成自己的一員了吧。

“話說回來，眼前這位‘龍裔’，知道自己是龍裔嗎？”

陳司合上古書，將其收了起來。甩下樹袋熊模樣一直抱著自己手臂的林莉羽，無視林莉羽微妙的眼神，活動一陣發酸的手臂后，他俯下身，用劍身在地上那頭“龍裔”身上“框框”地敲了幾下。

“喂？會說話嗎？”

感受到劍身觸到了鱗片，那只青灰色的龍裔，身體一僵。察覺到陳司似乎在對著他說話，它緩慢地抬起頭，用一種林莉羽聽不懂的語言開始吞吞吐吐地說著什么。

但聽不懂的也僅限于林莉羽，就和能夠莫名讀懂古書上的語言一樣，陳司也能聽懂眼前這位在講什么，他甚至在聽到對方語言的同時，瞬間“學會”了這門語言。

“要是那些蜥蜴人肯開口和我說話，那也不至于落到這種地步咯~”看著一圈死得東倒西歪的尸體，陳司在心中無奈地發出了感嘆。

不開口說話，陳司就沒有辦法“模仿”它們的語言與之交流，而蜥蜴人們所用的語言，不是《藥劑與魔法制品》上使用的通用語，更不是什么魔法咒文，而是他們慣用的龍語。

很可惜，現階段陳司在與它們打交道之前，還沒有遇到龍語相關的書籍。

“你叫什么名字？”陳司用龍裔所說的那種語言，出聲制止了對方滔滔不絕的碎碎念。

聽到眼前宛如殺神的人類，忽然說出了自己能聽懂的語言，青灰色的龍裔忽然一怔，接著感到自己仿佛抓到了生的希望，連忙開口回答陳司的問題：

“我……沒有名字，和他們一樣，沒有資格有名字。”青灰色的龍裔金黃色的豎瞳流露出人性化的失落，掃視了躺在地上的眾蜥蜴人一圈。

聽到它的話，陳司沒有多過問。根據書上的信息，他知道，蜥蜴人的名字并不是生來就有的，而是需要在成年之后，做出顯赫的行為，才能獲得一些被族群承認的簡單名字。

比如名字叫“戰斧”的蜥蜴人，這個名字，可能是由于它打敗了一個獸人，并奪得了對方的武器。

根據眼前龍裔的說法，陳司推斷，這些包圍上他們的蜥蜴人，很有可能它們的目標，只是為了抓捕之前被他擊殺的石化雞蛇，從而獲得一個類似于“雞蛇”的名字，以此完成自己的成人式。

畢竟一次有這么多沒有名字的蜥蜴人一起出現，按照陳司的理解，最有可能的便是協同狩獵，完成成人式了。

這個推斷讓陳司一陣無語，搞了半天這些小屁孩就是為了這樣一個無聊的理由，害得他和林莉羽身處險境，間接害得它們自己全軍覆沒了。

“不過要是有這么多未成年的蜥蜴人，是不是就說明了，它們的聚落就在附近？”陳司在心中暗想。

“如……如果你需要我有名字的話，可以叫我托因，這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龍裔見陳司陷入了沉思，許久沒有開口，心中開始莫名地緊張，以為陳司是對他沒有給出想要的答案有所不滿，連忙開口補充。

“啊，我知道了，托因，你們的村子在哪？”陳司被托因突然開口打斷了思緒，他沒有再往下問其他的信息，直接開門見山，想要知道這些蜥蜴人的聚落在哪。

“這個，我……”托因在猶豫，和其他冷血的蜥蜴人不一樣，蜥蜴人想事情很簡單，往往就是三段論。

這件事我能解決就打；這件事我不能解決就跑；這件事我跑不掉就打，打不過就死。

就這么簡單，若是一個普通的蜥蜴人遇到被俘虜這樣的事，他要么是一言不發，誓死奮戰到底；要么就是按對方的要求照做，茍活到最后，絲毫不管自己的做法所帶來的后果。

而作為龍裔的托因，思維方式和情感接近于人類，他會想，若是將眼前這位能在一瞬間輕易殺死數名蜥蜴人的家伙帶回村子，會不會給村子里的眾人帶來滅頂之災。

雖然蜥蜴人們都看不起弱小的他，但自己也是和蜥蜴人們一同長大的，是他們將自己從一顆蛋保護到現在。

更何況村里也不止有蜥蜴人，還住著和它們一同生活的斑貓人們。

他想起斑貓人奶奶吉達爾烤得香甜的根莖水果派，這比其他蜥蜴人愛吃的生肉和生魚，要更合他的胃口。

“不行。”軟弱的托因一反常態，堅定地拒絕了陳司要他暴露自己的聚落的要求。

他想起了蜥蜴人長老“硬矛頭”教他的一件事“蜥蜴人需要評估，而不是去模仿其他種族有的感情”。

這句話讓他印象深刻，對于托因來說，他的感情不是像其他蜥蜴人一樣，為了融入人類等溫血種族，刻意模仿出來的，而是和其他種族一樣，與生俱來。

就因為這一點，還有他瘦小的身軀，他被認為是蜥蜴人中的異類。

因此，每當情緒影響了自己的選擇時，托因都會想起來這句話，他要像蜥蜴人模仿人類一樣，來模仿一個蜥蜴人。

他學著克服自己的恐懼，像一只蜥蜴人一樣去評估眼前的狀況。

他發現，即使自己帶領這個手持血腥短劍的人類去到自己的聚落，這個不由分說就殺死自己眾多同族的人，也不一定會放過他自己。

換句話說，即使不答應他的要求而面臨死亡，最后死的人，也只是到他自己為止，只要堅決不說出村子所在的位置，大家就一定沒事。

“我不會告訴你我們的村子在哪！”托因那一對金色的豎瞳難得閃過一絲堅定，“殺了我！”

“不說是吧，行！”陳司微微一笑，向著最近的一具蜥蜴人尸體走去。

“我換個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