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啊，我和你商量個事。”陳司笑嘻嘻地拉住老趙，將其摁在了一張椅子上，隨后隨手拿來一瓶飲料，遞給老趙，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繼續開口說道。

“你覺得我做的那些粉條子，味道怎么樣啊？”

在藍史萊姆寬粉不被認可，陳司分發小樣尋找潛在客戶的初期。老趙也是他重要的一個拉攏對象。

這個老頭，自從吃過一次陳司送給他的免費粉條后，幾乎每次只要家中有聚餐的機會，都要來陳司這邊買上許多。

一個人可以將就，但是一大家人必須要體面，這就是那些老一代人最樸實的觀念。

“好、好……很好啊！”老趙連連點頭，實話實說，贊不絕口。說真的，那些有海蜇風味、粉條口感的寬粉，別說是他，就是那些家族聚會上的全世界到處飛的親戚也是贊不絕口。家族中沒有一個人，品嘗過這種新奇的美味。

陳司見對方一臉贊許的模樣，知道這件事大致有戲，就又繼續設套說道：“唉，就是這個價格，你說我是不是賣太貴了？你看看你，好久都沒來買了！”

“哎，哪里的事！”老趙上身一挺，連連擺手，“我一個老頭子，每天吃這么好干什么？要我說，陳老板你的東西算是一分錢一分貨。”

“我那個親戚啊，一年到頭，英國法國加拿大到處跑，都沒吃過這種東西哩！”說完這句，老趙得意一笑，“他還問我哪里買的嘞~”

“哦，那您和他怎么說的？”

“我說啊，買不到！”老趙哈哈大笑起來。

陳司也跟著笑了起來。

“今天啊，我和您說個好消息！”陳司見對方已經上套，接著就將自己的想法拋出，“我這邊呢，不是前陣子看粉條賣得好嘛，所以我把產量稍微提了提。”

“哦？”老趙來了興趣，把嘴一咧，旋即發問道，“陳老板你提了多少？”

“現在啊，暫定一百二十斤！”陳司語氣稍作停頓，待看到對方臉上表情的變化，接著說道，“這一百二十斤嘛，放店里我一個人賣實在是有點難辦。但是我自己辦證去批發的話，需要透露一部分這玩意的配方。您知道的，商業機密！我也不想透露出去。”

“況且我這邊只是暫定一百二十斤，要是真按廠子來算，固定出貨的話我也不好辦，可能今天多出三十斤，明天就少掉一半這個光景。”

“所以想請您幫忙賣一批，直接從我這里進貨，然后您也拿去讓老鄉們幫著賣點。您看怎么樣？”

“嗯……”老趙摸著下巴上發白的胡渣，沉思片刻，追問道，“那陳老板，你打算按什么價格出給我，一次出多少？”

“五十五塊錢一斤，每天呢，出貨一百斤。”陳司拋出早已準備好的，比心理預期高一些的價格，“這個數量不一定，有時候量會多一點，有時候會少一點。”

“五十五塊錢啊……”老趙又陷入了沉思，再次開口道，“量的話沒什么問題，就是這個價格，你看能不能降一些，四十五塊錢一斤您看怎么樣？”

“一百斤呢我一個老頭子肯定賣不完，肯定得讓一些給鄉親的，我也得給他們留點利潤空間您說是吧。”

見老趙的話語中不經意間帶上了敬語，陳司就知道這事大有可為，于是拋出了他心目中的價格。

“五十塊錢吧！不能再少了，我這可都是好材料啊，您看現在干海蜇都多少錢一斤了！”

見老趙似乎還打算開口回旋，陳司又追加了一條說道：“這邊您后天來，領一百斤回去賣，貨款的話賣完再和我結就好了。然后您再判斷下我給的價格，合不合適。”

“要是賣不出去的話，我原價回收，您看怎么樣？”

老趙終于被陳司說動，點頭將這樁生意答應了下來，約定好后天的取貨時間后，又和陳司寒暄了一陣，便又騎著三輪車離開了。

三輪車碾過老舊的石板路，發出噠噠的聲音，看著老趙離去的背影，陳司嘴角難以抑制地上揚，仿佛看到了富裕生活正向他招手。

他坐在柜臺前，一邊招待著到來的客人，一邊用紙筆規劃著二樓以及三樓的布局。

待規劃完畢后，陳司又撥通了老趙的電話，讓他下午送一些竹竿、繩索以及大水缸之類的貨物，還吩咐他再多送些面粉與淀粉過來。

“等中午林莉羽回來了，就正式準備動工。”

……

“哇塞！”中午十二點左右，背著皮制單肩包的林莉羽下課回來了，看著一大桌子豐盛的菜，不由得驚出了聲。隨后取筷落座，“員工餐這么豐富，今天是什么重要的節日？”

“節日啊……”陳司微微一笑，“確實是該當做節日來慶祝。”

“今天是我們陳氏集團開業的紀念日！”

“陳氏集團？”林莉羽一愣，打飯的手停在了空中，目光轉向正將一鍋雞湯端到桌子上的陳司。

看著他被砂鍋燙得直摸耳朵，林莉羽捂嘴噗嗤一笑，眼前的這人，哪有集團老總的氣質？她只覺得又是陳司的一個玩笑，八成今天是他的生日，說什么集團，只是在拿她打趣。

“好好好，陳老總，那什么時候給你的經理加工資啊？”

陳司聽到林莉羽擅自給自己升職，就知道她沒有當真，認為自己在和她開玩笑。也不辯解，只是輕輕一笑，默默地落了座，接過林莉羽給他打的一碗飯。

興許是那天“簽訂契約”的過程太過于炸裂，現在陳司與林莉羽的關系并不像傳統意義上的老板和員工，反而是有些微妙。

桌上的菜，葷素搭配，全是出于陳司之手。

除了常規的白灼蝦與清蒸鱸魚，還有一盤用昨天捉的走路香菇的菇身切成片，配上青菜簡單做的香菇青菜。

最得陳司與林莉羽二人心意的，則是位于桌子中央的一道走路竹蓀燉雞，配上蟲草花；以及一道用藍史萊姆寬粉做的螞蟻上樹。

走路竹蓀是陳司在早上捕捉史萊姆時順便捉到的。有冰霧的輔助，捕捉這只跑動起來象牙色鏤空裙擺舞動，像山里靈活的狗似的生物，自然也不是什么難事。

走路竹蓀燉小雞，這道湯品自然是鮮美無比，但陳司對其還略微有些遺憾。

因為他沒有捉到同為是菌類，可能有走路亞種的走路蟲草菌。

對此，林莉羽表示，這人簡直是個“魔物狂”，沒救了。

吃完飯，陳司本打算立即讓林莉羽與他投入處理藍史萊姆的工作，但轉念一想，又歇了一小時，才對林莉羽提出要工作的事。

倒不是說擔心吃完飯就立即活動不好，而是陳司怕林莉羽接受不了，自己喜愛的寬粉，是黏糊糊滑溜溜，內臟還帶著難以接受的腥味的藍史萊姆做的，一時間吐出來。

然而陳司多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新鮮感作祟。林莉羽對于處理藍史萊姆這項工作并沒有多少抗拒，甚至有些興趣昂揚的樣子。

陳司一時間玩心大作，對戴著手套，兩手托著史萊姆，哼著小曲正將其仔細沖洗的林莉羽，說出了粉條的秘密。

然而收獲的只有林莉羽“就這”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吃藍史萊姆，會有些惡心。”陳司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失望地對她說道。

“怎么會？這玩意不就相當于水母嘛！”

“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啊，我們全家去馬爾代夫，我抱了一只好大的水母給爸爸媽媽看。那時我知道，海蜇其實就是水母的一種。”

“于是就想抱著那只水母，想讓爸爸媽媽切給我吃呢，他們直接讓我丟掉了！哈哈哈哈哈……”

講到小時候的趣事，林莉羽笑了起來，陳司也跟著笑。

但之后，似乎是回憶起從前的事，與現在有了落差，林莉羽的笑聲慢慢收斂，最后只留下滿臉的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