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9月26日，凌晨。

浣熊市警察局三樓。

富江輕輕推開西側儲藏室的門，借助嵌在上方墻壁的燈管散發的微弱光芒向里望去。不同于圖書室的明亮整潔，儲藏室里非常凌亂，簡直就是個小型垃圾場。

破破爛爛的東西胡亂地堆積在一起，書架倒塌，墻角糊著大坨大坨的不明粘稠物，天花板都有些開裂。

完全沒有搜刮的痕跡，可能是因為太下飯，也可能是因為離局長辦公室太遠，這才免遭毒手。

“把手電筒給我。”富江越過身后的克萊爾，向穿著SWAT制服的少女伸出手。

幸好有污漬和面罩的遮擋，不然克萊爾和凱瑟琳被十幾個長相一樣的富江圍在中間，肯定得一臉懵。

當然，也有可能某人會狂喜。

富江拿著手電筒，先從左到右地仔細掃視了一遍房間，然后才向前走了兩步。

嘩啦！

天花板突然掉下一大塊，緊接著一具尸體滑落出來，只不過剛滑出半個身子就卡住了，漆黑的洞口吞沒住下半身，它的上半身則在空中輕微晃蕩。

富江面無表情，用M4的槍口戳了戳尸體血紅的雙手。

沒有反應。

富江湊近尸體，又用槍口捅了捅它的腦袋。

還是沒有動靜。

看著賴在天花板上的尸體，富江沒有選擇自己動手清除這個隱患，也沒打算當什么也沒發生就繞過去。

而是退后兩步，把凱瑟琳拉過來。

“它肯定是在裝死，你來開槍解決它。”

“富江，你試探了兩次都沒反應，拿東西把它弄下來就好了。”

克萊爾對于這種用槍鞭尸的做法不太認可。

隨便拿什么都可以敲爆它的腦袋，何必浪費子彈。

它應該抓緊時間縮回去。

或者開始祈禱自己的頭足夠結實，比克萊爾拿起來的長木板要結實。

“讓凱瑟琳來，她總歸要面對這些，浣熊市里到處都是喪尸，我們不可能一直躲在警察局里，先拿它試試手，克服心里的障礙和恐懼。”

富江給凱瑟琳讓出位置，“開始吧，一槍把它干掉。”

“嗯。”

作為一個承載了三億人槍戰夢想的國度，打槍這種事當然會從娃娃抓起，畢竟槍械那么多種，總有一款適合美國寶寶體質的。

凱瑟琳手中的史密斯韋森M649轉輪手槍小巧精致，不僅受警界人士和高官推崇，也很適合女士使用。

更何況還是富江送給她的。

她做好射擊準備，瞄準了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尸體的頭部。

“砰！”

子彈擦著尸體的臉，打在后方的墻壁上，留下了一個小孔。

“呃……”

喪尸終于有了行動，它垂下的雙手開始揮舞，半個身體來回晃動，露出了兇惡的本性。

這下更考驗凱瑟琳的素質了，目標變得難以瞄準，而且更具威懾力。果然，凱瑟琳的下一槍又打偏了，從肱橈關節穿透了肱尺關節。

半節胳膊掉在地上。

克萊爾看不下去了，對方雖然沒有生命，但它劇烈的掙扎怎么看都有一種快點給個痛快的意思，克萊爾掂了掂手中的長木板，決定幫凱瑟琳一下，只要將喪尸懟在墻壁上，固定住，那么凱瑟琳總該能打中了吧。

但是凱瑟琳看起來想要放棄了，她低著頭，語氣有些低落，只給富江一個羞愧到微微泛紅的側臉。

“我……我做不到。”

克萊爾丟掉長木板，掏出同款手槍，打算教教凱瑟琳。

還是得多練。

凱瑟琳卻向富江這邊退過來，幾乎要縮進富江的懷里。富江只好從凱瑟琳身后把著她的手，教她怎么對付喪尸。

喪尸終于掙脫了天花板的束縛，后背砸在地上，然后搖搖晃晃地起身伸手，轉過身向凱瑟琳的槍口靠過來。

它真的……

凱瑟琳的身體都在發抖，富江只得安慰她。

“不要害怕，瞄準它，然后開槍！”

喪尸的身體大幅度地前傾，正好與槍口呈一條直線，接下來的三槍都打中了它的頭部。

喪尸被子彈的動能帶得向后倒去，殘缺臉上僅剩的完好器官是左眼，那渾濁的瞳孔中勉強映出凱瑟琳的臉，她的神情中哪有半分害怕，反而是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狂熱，就像剛剛完成了獻身于某種偉大存在的壯舉一般。

這不打得挺準嘛，當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目標離得很近，不過富江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就好像……

克萊爾打斷了富江的思路，她將富江拉到一旁，刻意壓低了聲音，“剛剛有點太冒險了，是不是給凱瑟琳留下了心理陰影，你看，她還在抖，畢竟她第一次做這種事，那么血腥的場面可能承受不住。”

克萊爾很貼心，考慮問題確實比富江全面。

經常鯊人的朋友都知道，第一次往往是最難的。

萬事開頭難嘛。

不過凱瑟琳大概沒事，昨天還殺了一個呢。

如果不是這樣，克萊爾提的醒還是很好的，富江摟著克萊爾，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我的……”

mistake還沒說出來，凱瑟琳就過來了。

在凱瑟琳的視角，富江和克萊爾摟摟抱抱很親密，那么也不能少了她。

“我也是你的。”凱瑟琳脫口而出。

富江現在知道哪里不對勁了，她和克萊爾同時盯著凱瑟琳，露出的表情意思相同——

你不對勁。

原來自己的魅力用在了奇怪的地方，影響了凱瑟琳。

有點小丑女的味道了。

也就差個痣嘛。

還好我不是小丑。

富江沒接話，直接邁過殘缺的尸體，進到房間里面。少女雕像就坐落在不知有什么用途的鐵柵欄里邊，柵欄的缺口很大，富江來到已經磨損生銹的解鎖圖案前，根據圖案大致的輪廓和特征將其轉動到正確位置，取得了少女徽章。

然后她們并沒有下樓，而是來到三樓的回廊。

富江在前面默默地走著，忽然回身，用手電筒照著自己的臉。

在昏暗的環境下，臉上的白光和血污搭配，確實能嚇到不少人。

只是不包括身后的兩人。

“你干嘛，富江，怪嚇人的……”克萊爾拍了一下富江，瞟了一眼完全沒被嚇到的凱瑟琳。

“我覺得挺好的啊，富江這么美，怎么會嚇到人。”

看著明顯一臉‘我家富江最好看’表情的凱瑟琳，富江和克萊爾心里只剩下一個想法。

你真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