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橫店，陳武并未有衣錦還鄉的感覺。

“把門框拆得再寬敞一些，讓攝像機可以從外面清晰拍到里屋場景，另外多余的家具先搬走......”

青磚黛瓦，明媚幽靜的宅子前，他剛來到劇組的第一個下午，就立即投入工作。

《劍雨》其實有一段將近二十分鐘的先導劇情。

但陳武打算延后拍攝，畢竟需要涉及到外景。

所以一番規劃以后，決定先拍女主角曾靜和江阿生的戲份。

劇組人員并未全部到齊，這次拍電影算是半封閉模式，因為導演定下六十四天的拍攝周期。

任務重時間緊，大伙兒忙得腳不沾地。

就連跟組的女主角，都自覺不去打擾別人。

靜謐的小街巷，穿著夾克衫的大梨子靠在一家鋪頭前，手持劇本若有所思，偶爾微張嘴默讀著臺詞。

直至陳武路過，才堵路詢問：“曾靜到底怎么演？”

陳武看了眼頻頻回頭的劇組人員，解釋道：“關鍵還是秀氣兩個字，換成你熟悉的方式分析，大概就是正旦唱京劇不念韻白，改唱京白。”

向來端莊的大青衣改唱京白？曾梨微微蹙眉，腦海中想著那個周瑜，頓時眉目剛烈道：“這樣？”

對比和揚子瓊的差異，陳武老實回答道：“目光可以再柔和一些。”

梨子想了想，眼神恢復些許笑意，突兀道：“怎么沒見到細雨？”

“她過段時間才會進組。”

陳武鎮定回應，一向喜笑顏開的梨子忽然變得認真，他能猜測到原因，但好像猜錯了對象。

應付過梨子，他繼續去找人，在石牌坊下找到男主角武京，相貌依舊白凈，但身材已經撐得起戲服。

“在練劍？”

“一招一式都是按著導演的要求練，絕對沒偷懶。”

武京收好一長一短的參差劍，表情樂呵。

“雖然我們先拍的江阿生戲份，但其實在我的計劃里，率先登場的會是細雨和張人鳳.......”

兩人側身而站，陳武擺著手勢，掰碎了給武京講戲。

在原作中，電影開始是以細雨背叛黑石殺手組織，為先導劇情。

但和陸竹愛恨糾葛，講解辟水劍法有多牛逼不同，陳武打算改成細雨逃亡的路上，遇上了并不知情的張人鳳。

武京很呆，傻傻問道：“所以我知道曾靜的身份后，故意接近的她？”

“我不知道江阿生是不是故意，但你知道武林外史中的沈浪嗎？”

看著武京依舊不理解，陳武無奈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江阿生身上應該具備俠氣。”

《劍雨》這部電影其實充滿了古龍的韻味，陳武對此很有想法，那就是以自己熟悉的方式去填補原作空白。

雖然這樣會令細雨變得更冷酷無情，但卻能拉起男主江阿生的形象，同時也讓男女主角的感情更加順理成章。

想了想，陳武忽然心中微動，道：“我打算給男主安排一個情節，喜歡捧著武俠小說的送貨青年。”

“這個點子好。”

兩人一合計，就這么愉快決定。

陳武轉身離開，再去找劇組中的副導演夢績。

兩人相談甚歡，夢導擅長感情戲的拍攝，所以陳武邀請他前來搭把手。

兩條故事線，反派那條要快準狠，而曾靜江阿生則要娓娓道來。

原本他還計劃邀請了同在《笑傲》劇組合作過的元斌導演，但遺憾的是對方并未有時間。

所以大部分的武術動作，陳武依舊照搬原作，只是進行了細微的調整。

在開拍前，曾梨想要再次詢問陳武，說他教的表演方式不對，因為大段的兒女情長并不需要過于秀氣，而且女主已經退隱江湖，應該是一副看開的淡然。

陳武把手提電腦放膝蓋上，道：“嗯，按你的理解去演就好。”

梨子難得抿嘴不語，然后轉身去換戲服。

中戲大美女，歌手曾梨！

其實在女主角跟組出發時候，就已經遭到過花式圍觀搭訕，畢竟現實是真漂亮。

一米七的大高個，臉型卻瘦小的和章梓怡幾乎別無二致。

“群眾演員預備，action！”

攝像機在軌道上向前移動，古樸熱鬧的江南小鎮盡收眼底，隨即是匆忙腳步聲，鏡頭向上移動。

然而等正式開拍，大家才發現曾梨古裝扮相在鏡頭前也還行，但莫名沒真人好看。

陳武并未叫停，畢竟比起十年以后的楊子瓊，梨子好看得太多，而且她天生長相成熟，到也能對標原作撐得住戲。

“繼續。”

梨子站在標記位置，穩住心神認真表演，同時在逐步釋放屬于曾靜的情緒。

自己是黑石大名鼎鼎的殺手細雨，但易容過后，只想退隱江湖安穩度過余生。

所以她謹慎隱藏著自己，像個平凡的婦人。

在拍遇上江阿生的戲份前，梨子詢問細雨是個怎么樣的角色。

陳武看著滿臉糾結的梨子，不得已解釋：“細雨冷酷無情下藏著一顆熱切純真的心，所以她最后才會退隱江湖。”

然后梨子應該是有過恍惚，她大抵以為自己就是細雨。

曾經勇敢過主動過，可惜自己是后來者的現實無法更改，所以變得有些淡然。

這天在江阿生住宅拍戲，一直專注劇本的梨子，忽然再次詢問：“曾靜以為張人鳳已經死去，所以是不是應該像我這樣演？”

“演得不錯。”

親眼目睹梨子拿捏曾靜這個角色，陳武很欣慰，不余遺力給予表揚。

“江阿生可是我們鎮上最俊的后生。”

在京城城北隱居賣布的曾靜，多次被說媒不成，反倒留意起一個癡迷武俠小說，在驛站周圍來回跑腿的青年。

他叫江阿生，熱情而且忠厚。

曾靜淡然中多了一份柔和的笑意，老實本分的男人確實很不錯。

雨天中，端坐街頭涼茶攤的武京一臉端詳思考，直至被雷聲驚醒。

然后曾靜笑了一笑，低下頭繼續假裝賣布。

“好！過！”

陳武叫停，腳步穩健走到梨子面前，依舊表揚道：“確實有種殺手退隱江湖后的淡然感。”

梨子是個很愛笑的人，她柔情款款，演出了那種想要和江阿生舉案齊眉的溫馨畫面。

明月高掛，陳武站在攝像機后，從外面窺視著。

這些天梨子問了很多奇怪問題，他感覺得到梨子在想啥。

但梨子不是細雨也不是曾靜，演得傳神大概率只是巧合。

另外陳武也知道，兩人似乎是出現了認知偏差。

然后陸續去拍其余演員戲份，先是在公堂上拍葉綻青。

大紅的鳳冠霞帔，陳郝飾演的葉綻青嬌弱無助，滿臉染血跪在堂前淚如泉滴，把陳武都看得心頭發麻。

唯有驚艷二字才能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