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次，我聽說你是和皇帝鬧了矛盾...”
“這種時候，就千萬要小心！”
“任何話，都要謹慎地說！”
“不然被有心之人抓住話頭兒，挑撥帝后關系，那...”
張嫣心里‘咯噔’一下：“不能吧，太妃，陛下那么信我...”
“而且她們都是跟了我好幾年的老人...”
“哼哼！”劉昭妃點了點張嫣的眉心：“陛下信任你，你不信任陛下嗎？”
“那你為何不將心里話說給陛下聽呢？”
“說白了，不還是有顧慮，不敢說嘛！”
“這時候，你一定要千萬小心啊！”
“你怎么知道跟你時間長的這些人，沒有被別人收買？”
“你又怎么知道他們之中，沒有陛下安排的心腹？”
張嫣手顫了一下：“不可能，太妃，我對她們那么好...”
“沒什么不可能！”劉昭妃看著張嫣，眼神中露出一絲滄桑：“在這宮里呆的久了，你就會發現，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王安，你知道吧？”
“知道?！睆堟袒氐溃骸八莾葘m宦官第一人，司禮監掌印太監！”
劉昭妃點點頭，繼續說起往事：“當年，神宗皇帝不喜先帝而鐘意福王。”
“王安，就曾經在鄭貴妃宮里安插過小太監?！?
“你知道他什么時候安插的嗎？”
張嫣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王安向來是一個君子模樣。
雖然是身殘之人，但他有志向，有學問！
皇帝有很多政務不通的問題，都會向他請教！
所以，張嫣在皇帝安排王承恩的時候，沒有一絲反對，反而十分高興！
當時她覺得，王承恩，就是朱慈燁身邊的‘王安’。
他們主仆，未來必定是一段佳話！
但聽著劉昭妃現在的意思，當年的王安不是現在這樣子的...
他的行事風格，陰云詭異、膽大妄為，簡直比魏忠賢還魏忠賢！
見張嫣愣著，不說話，劉昭妃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怎么了...
但她很快想通，自己可能無意間，摸到皇后的心病了！
“嫣兒，你是不是對王安，有什么意見？”
“沒有沒有！太妃！不是這樣的！”張嫣趕緊解釋。
她現在還煩心魏忠賢的事兒，王安，她完全不想將這個人牽扯進來！
尤其聽說王安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的...
張嫣對他就更加敬而遠之！
雖然張嫣貴為皇后，但要是同時對皇帝的兩大忠犬發難。
張嫣都不敢確定，自己得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太妃，陛下近日給燁兒身邊派了一個叫王承恩的太監，您知道嗎？”
“王承恩啊...”劉昭妃回憶了下說道：“聽說了。”
“我宮里面也有人說起他，說他是被餡餅砸了頭，一飛沖天了！”
“不過我了解過這個人。”
“他很不錯！”
“你在擔心他？”
“也不是...”張嫣帶著一絲迷茫說道：“我原先沒擔心王承恩?！?
“我擔心的是魏忠賢！”
“魏忠賢？”劉昭妃有些糊涂了，這又關這個大太監什么事兒？
張嫣嘆了口氣說道：“陛下把王承恩派過去后，魏忠賢那邊兒也想派人?！?
“陛下狠狠打了魏忠賢一百軍棍！”
“但我還不滿意...”
“我覺得那個人太陰險，太狠厲！”
“他要是盯上燁兒，可能還會用其他辦法影響燁兒！”
“所以，我就想和陛下說一說，把他趕遠點兒...”
“但后來，陛下說，朝中不能只有君子，還得有小人...”
“我在這件事上就又和陛下起了沖突。”
“再之后，就是陛下問燁兒...”
“然后我發現燁兒和我一致，和陛下...和陛下歧路...”
劉昭妃聽到了張嫣的顫音，尤其在最后一句話上，她表現出了強烈的不安！
“子不類父啊...”
劉昭妃心里也一顫！
難怪！難怪！難怪這位向來溫雅大氣的皇后會受驚...
別說她是親歷者了，劉昭妃僅是聽著，心里都有些發虛。
“你，你沒在陛下面前說這些話吧？”
張嫣抿了抿嘴唇：“我不敢...”
“好好好，沒說就好！沒說就好！”劉昭妃心里先放下一塊兒石頭。
“在陛下沒有表明態度之前，你一定不要亂說！一定不要激化矛盾！能捂著，就先捂著！”
“太妃，那，要捂一輩子嗎？”張嫣迷茫了，她確實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誰叫你捂一輩子了！你這傻孩子！”劉昭妃給她出主意道：“現在，燁兒是跟你學的，所以像你不像陛下?！?
“但往后，你多讓燁兒跟陛下學，那不就是把這問題不著聲息的解決了嘛！”
“解決了，這事兒你想捂就捂，不想捂，還能作為趣事兒，說給陛下聽！”
“這樣嘛！”張嫣眼神中放出一絲光芒。
她想不到，自己解不開的死結，劉昭妃一句話就能點透。
“還有，嫣兒，往后你該成熟一點?！?
“你這次啊，錯就錯在，第一，認識不夠；第二，把培養燁兒的路走歪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生活的環境太單純，免不了這樣...”
“這世間不可能都是君子的。就像陛下說的，就像王安...”
“我剛剛不是也提過他給鄭貴妃、給福王身邊安插自己人。”
“還有朝廷的大臣們，你別看著一個個慈眉善目的?！?
“但動起手來，一個比一個狠！”
“陛下能鎮住他們，能把他們用的如臂使指，陛下的層級，自然還要更高！”
“嫣兒啊，小燁兒未來是要繼承陛下大業的！”
“你想讓他只是個白蓮花？”
“那他斗得過朝中大臣嗎？”
“壓得住軍中悍將嗎？”
“嫣兒，對燁兒，你要學會放手了?！?
“要讓陛下去培養他！”
“長于深宮婦人之手的皇帝，大都做不好一個好皇帝的?！?
“想想本朝惠宗、英宗，你總不能讓小燁兒未來成為那樣的人吧...”
“太妃，我知道了...”張嫣有些難受，但她不得不承認，劉昭妃說的是對的。
張嫣不想自己的兒子未來成為一個荒唐之君。
她想要的是讓自己的兒子成為他父親的繼承者！
成為可以彪悍史冊的偉大君王！
這樣的君王，張嫣確實不知道該怎樣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