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

夜欣瑤顫顫巍巍地繞過癱在地上的一個同學，來到講臺面前。

“說說吧，怎么回事？”

王言藥微笑著抿了口保溫杯的茶水。

“害，其實也沒什么，就剛才早讀課的時候，一班的人來找我們斗題。”

“一班的人，找你們這幫菜坤斗題？尊嘟假嘟？”

他放下保溫杯，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肯定是尊嘟呀。”

夜欣瑤鼓著嘴回應道。

之所以鼓著嘴，是因為要憋笑。

王言藥故作驚訝的時候，眼球會咕嚕咕嚕向上轉，翻白眼，語氣還會帶上些許陰陽之美。

她好幾次遇到，都差點笑出來。

“怎么？你們誰惹到一班的了？能讓我們夜欣瑤班長睡得那么香，難不成年級第一的東方埠住親自動手了？”

“那倒沒有。”

“莫非是那位李真人？”

“也不是啦，其實就隔壁班一墊底的，被自己班的欺負了，來咱班體驗虐菜的快樂。”

“隔壁墊底的都能把你們團滅了？這是欺我2班無人呀！”

王言藥樂了。

他之前教的幾屆學生，也不是沒出現過斗題時因為雙方學力差距過大，導致其中一方當場被壓制暈厥的情況。

不過一場斗題，整個班的人全倒了，還真是頭一回見。

一中每年的【飛升班】和【培優班】，學生實力懸殊總是很大。

但也不至于人家一墊底的，都能把他們班的孩子打成這副鳥樣吧？

就比如以生物見長的夜欣瑤，拿到1班也未必會墊底。

“其實，也不一定是對面的問題，我記得好像是江黔后來跟嗑藥了一樣，突然飆了波好猛好猛的學力……”

夜欣瑤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幀自己掉線前看到的片段，但不知為何，越回想，那些畫面便越模糊。

“江黔？斗題的是江黔？”

王言藥震驚。

“對啊。”

女孩點頭。

“題還在吧？拿過來給我瞧瞧。”

“噢。”

夜欣瑤乖巧地轉過腦袋，繞過地上的一個同學，來到斗題臺前。

然后，就看到了那張，被少年一只手臂壓著的試卷。

“嘖，竟然睡成這樣，看我狠狠地把卷子抽出來，嚇醒你，讓你重新睡！”

一邊幽怨地小聲嘀咕著，女孩一邊小心翼翼地將試卷的一角捏住，輕輕朝外拉了拉。

結果，根本拉不動。

誒，拉不動耶，那就沒辦法了捏。

只能一只手捏住江黔同學的手臂，把它抬起來，再用另一只手取出試卷啦～

嘿嘿嘿嘿嘿斯哈斯哈……

想到這，夜欣瑤紅著臉，喘著粗氣，把爪子伸向少年的手臂。

然而，就快要觸摸到少年手的時候，女孩的身體，沒由來地感受到一股極度冰冷的寒意。

嘶……

敲了，怎么這么冷？

夜欣瑤本能地縮回爪子，再度嘗試拉出試卷。

這回試卷竟十分詭異地被拉了出來。

拿到了江黔的卷子，她便再繞到對面拿了李奇的卷子。

最后又跑到自己位置上捎了份答案，才繞過地上的那個同學，回到講臺，一起遞給王言藥。

“這張是江黔的，那個是李奇的。”

夜欣瑤分別指了指兩張卷子，示意道。

“嗯。”

王言藥接過答案，開始仔細打量起兩份試卷。

先是前六個選擇題，兩人答案一模一樣，都對了。

緊接著是填空。

“嗯？”

左右瞅了瞅手上的兩張卷子，又瞥了眼答案，王言藥忽然皺起眉頭。

“你說這張是江黔的？”

他指了指其中一張卷子。

“嗯吶……誒？”

夜欣瑤伸了伸腦袋，確認那大抵的確是江黔的卷子。

但她也很快發現不對勁了。

一個1班墊底，一個2班墊底。

江黔的試卷上，四道填空題已經悉數被填滿，甚至第一道三角函數大題的下邊，還畫了個清秀的“解”字。

然而，原本應該是處于強勢方的李奇，竟只寫到填空題第二題。

1班的挑戰方，反而落后了兩道題？

王言藥和夜欣瑤頓時大眼瞪小眼。

“他們前兩個填空答案都是一樣的，應該都對了，先看看江黔后面的兩個填空有沒有做對吧。”

夜欣瑤提議。

于是，王言藥抓起江黔的卷子，繼續對起答案。

第3、4個填空題的答案，分別是（√3）和（±1/4），而江黔所填的答案，是（√3）還有（1/4）。

“看來，是第4個填空想漏了一個答案，這樣按照規則，江黔要倒扣1分，和第3個填空的分數恰好抵消。”

夜欣瑤感覺自己心跳好快。

“但是，如果1班那小子是挑戰方。”

王言藥摸了摸下巴。

“對，因為李奇是挑戰方，按照規則，要貼隨機一道選擇題，這么一來……”

女孩咽下一口唾沫。

“江黔，居然勝李奇1題！”

要知道，李奇的數學學力，放到2班少說能排進前五，就連夜欣瑤親自上陣，也沒有把握說自己就百分百能將其拿下。

難道說，江黔其實不是麻瓜？

他其實從入學起就一直在隱藏自己的數學學力？

嘖，真是可怕！

“但是，既然只有1題的差距，為什么你們卻倒了一片？”

王言藥越發察覺到事情的詭異。

難不成，他們斗題斗一半鬧鬼了？

哈哈，怎么可能。

“唉，我記得應該不是這樣才對……”

夜欣瑤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仿佛睡一覺睡昏了腦袋，之前發生的事情越來越想不起來了。

“對了，老師，為什么不看看監控？”

女孩靈機一動。

“呵，能看監控還用得著問你？監控不知道什么時候壞了，我手機上大前天的數據都跟著一起嘎了。

也罷，事已至此，不要再在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上糾結。”

王言藥收起兩張試卷，隨手塞入口袋，然后端起保溫杯起身。

“老師，那啥，不上課嗎？”

夜欣瑤弱弱地問道。

“不上了，你在這看著他們，什么時候醒得差不多了，什么時候再去辦公室找老師上課吧。

早些時間被打壓，也未必是件壞事。”

他說完，握著保溫杯便三兩步徑直出了教室。

“嚯。”

見班主任都沒影了，夜欣瑤只能繞過地上那個同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另一邊，教師辦公室內。

王言藥手中抓了一張試卷。

他凝視著三角函數題下那個清秀的，如同女孩子寫出來的“解”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