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過身，沐婉柔面色隨之一轉(zhuǎn)，像看親妹妹般憐愛地看著林菲道：“這也不能怪你，是誰看到那樣的照片都會生氣，誰能想到是假的啊，現(xiàn)在的騙術(shù)也真是高明，我也沒看出來，放心吧，小兩口吵架是常事兒，明天去說兩句好話就和好如初了。”

林母點點頭：“今天讓褚喬先消消氣，明天跟他好好解釋下就沒事了，我看褚喬那孩子不像小氣的人，倒是你的脾氣得改改，遇到事情要好好商量，別動不動就發(fā)火。”

點了點頭，林菲臉上的沉重卻沒有少半分，心中暗自忖道，那些照片到底是誰寄給她的？寄照片的人到底目的何在？

“要怪就怪給菲兒照片的人，這不是給人家制造麻煩嘛，現(xiàn)在的人怎么這么壞呢！”沐婉柔一臉憤怒地說，仿佛被陷害的人是她一般。

狐疑地看了一眼大嫂，林菲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心情去分辨真假，她只想知道褚喬會不會原諒她，本來已經(jīng)岌岌可危的感情，這次恐怕真的要......

想到這，林菲的心中一陣酸楚，眼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下。

“傻丫頭，不是還有媽在，別擔心。”林母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秀發(fā)，柔聲道，眼中的擔憂卻不比林菲少，其實她又怎么會不明白，剛才褚喬離開時的背影是那么決絕，這次恐怕真的沒有那么容易回頭，女人善變，但一個男人若是真做了某個決定，十頭牛估計都拉不回來。

“媽，晚上涼，你跟菲兒早點回屋吧，你們娘兒倆好好聊聊。”沐婉柔對著林母道。

“嗯，你也去休息吧，菲兒扶我就行。”林母道。

扶著林母坐到床上，林菲洗完澡出來也坐到了林母身旁，記憶中已經(jīng)不記得何時有過這樣的場景，印象中好像還是五六歲的時候跟母親睡在一起過，七歲以后就開始自己住一個房間，那時候很怕黑，每天都會開著燈睡，然后把小小的身體縮在被窩里，沒有人來問她會不會害怕。

看了看女兒，林母眼中略帶一絲愧疚道：“菲兒，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似乎沒有想到母親會問的這么直接，林菲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恨？應(yīng)該是吧。

見女兒沉默，林母一陣悵然：“我知道你小的時候一直覺得我和你爸爸重男輕女，唉，但是，你那時候還小，很多東西不知道。”

林菲苦笑了一下，小時候的片段像膠片一樣在腦中快速閃過，記憶中父母似乎都很忙，她每天見的最多的就是家里的阿姨，而比她大七歲的哥哥林昊天，不僅長相出眾，成績更是名列前茅，每次父母帶她和哥哥去宴會，那些叔叔阿姨總是用疑惑的口氣問，這個面黃肌瘦的丑丫頭是不是領(lǐng)養(yǎng)來的，有個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還要在計劃生育這么嚴的時候，生個女兒做什么，而父母每次都要費半天口舌解釋。

如此三番五次，她便不再去公眾場合，與其被人不斷拿來與天之驕子的哥哥相比較，還不如在家里抱著娃娃睡覺好，有時候她也想問這個問題，既然沒有時間照顧她，為什么還要生她出來？

林母抓住林菲的手，繼續(xù)說道：“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創(chuàng)立現(xiàn)在的凰羽，還跟你二叔一起開著建筑公司，那時候的房地產(chǎn)并沒有現(xiàn)在這么好做，表面上我們看起來是很風光，掛著企業(yè)家的空頭銜，其實身后背負的債務(wù)比很多人都沉重，加上出了幾次事故，本來賺的錢都填坑填掉了，所以為了維持公司，我和你爸爸不得不到處周旋，能撐一天就撐一天，所以那幾年沒有時間好好管你，你能原諒媽嗎？”

林菲的眼淚早就止不住的滑落下來，這是林母第一次跟她說這些，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因為不喜歡她這個女兒，所以才會對她愛理不理，但現(xiàn)在想想，在那樣的條件下，他們確實沒有時間顧得上她，不愁吃穿已經(jīng)是他們能給予的最多的。

“媽，對不起，這么多年我錯怪你和爸了。”林菲泣不成聲道。

林母也擦了擦眼角：“你小時候不愛說話，我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后來條件好轉(zhuǎn)了，你又說要跟著姨媽出國，不管我們怎么勸說，你都不管，鐵了心要出國，你走了的那天，我就覺得你這個女兒這輩子或許已經(jīng)跟我沒緣了。”

林菲想起那年背著幾乎比身體還重的行李，她頭也不回的跟著姨媽上了飛機，連再見都沒有跟父母說，那時只覺得終于能離開那個只給予她自卑與痛苦的家，心中覺得異常興奮，如果沒有葉婧，或許她沒有那么快離開，葉婧的到來，讓她本來就已破碎不堪的心徹底崩潰。

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父母那么熱情地對待過自己，她的衣服，她的玩具，她的父母，都要分一半給她，憑什么？！

她還記得那天她第一次沒有像往常一樣沉默，她把娃娃摔在地上，躺在地上哭鬧，她希望她的父母可以把這個陌生的女孩送走，但可惜不管她怎么鬧，葉婧還是留了下來，并且所有人都喜歡她，因為葉婧比她懂事，比她會說話，比她會笑，比她......

她鬧的越兇，就越顯得葉婧的好，每次她跟葉婧吵架，連她的親哥哥林昊天都幫著葉婧，雖然她知道是她自己不對，不過，她才是他的妹妹，他怎么能幫著外人？！

所有后來，她選擇了逃離，一逃就是十年，一直這么恨著，恨到已經(jīng)忘了當初是為了什么怨恨，但現(xiàn)在想想，恨的另一面或許就是愛，得不到，所以恨。

“媽，那時候你們?yōu)槭裁匆震B(yǎng)葉婧？”林菲突然問道，她始終不明白父母為什么要再收養(yǎng)一個孩子，一兒一女還不夠？如果沒有葉婧的話，或許現(xiàn)在又是另外一種人生。

林母一怔，眼神有點恍惚，頓了頓道：“那時候政府大力發(fā)展慈善事業(yè)，我們這些所謂的名人當然要做出點榜樣，所以我們就找到了葉婧，提供她吃住和上學(xué)，你怎么會想到問這個？”

“只是想起來而已。”林菲輕聲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人生從來沒有如果二字。

看著女兒低垂著臉的沮喪模樣，林母的眼中涌出一抹濃重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