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亞森熟悉教堂的各個區域以后，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
晚餐是沒有發酵過的面餅，雖然亞森并不會挑剔味道，但他依舊打算改善教堂的膳食水準，畢竟他可不是什么苦修士。
最后，艾莉娜帶著亞森來到了他今后的住處。
“這里原本是法利亞神甫的臥室，我已經將它打掃干凈了。”
艾莉娜有些靦腆地說道：“當然，如果亞當神甫你打算使用其他臥室的話，我現在就去整理。”
“不用了，我很喜歡這間臥室。”
亞森打開了窗，濕潤寒冷的夜風吹了進來，在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遠處的湖畔風景。
‘至少比破紙箱要好多了。’
亞森將這句感慨藏在了心里，雖然發生過不少令人痛苦的事情，但至少他現在擁有了一個穩定的居所。
此刻，來自精神上的疲勞也終于找上了他，盡管已經疲勞到極點，但亞森依舊堅持著，沒有在艾莉娜的面前露出任何疲態。
“感謝你的陪伴，艾莉娜修女，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我也是，亞當神甫。”
艾莉娜壓低聲音，小聲說道：“有些話，我只會告訴給亞當神甫聽，希望您不要泄露出去。”
“其實一直以來，我很擔心接下來的神甫人選，如果他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又該如何是好？”
“萬幸，您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先生，教廷能讓您來擔任教堂的神甫，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那倒未必。
亞森努力管理好表情，他用不太適應的溫和語調說道：“我其實也是剛擔任神甫，而且此前我從未擔任過類似的職位。”
“那樣更好了！我們可以共同進步，不是嗎？”
艾莉娜不知為何激動了起來：“這肯定是來自受縛之主的考驗！我們一定可以跨越它！”
“嗯，你是對的。”
亞森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他用微妙的語氣朝艾莉娜暗示道：“艾莉娜修女，我想是時候該休息一下了，你能給我一些私人時間嗎？”
“噢！當然，我都忘了。”
艾莉娜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愿受縛之主庇佑您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亞森露出了微笑。
…………
夜晚，亞森再次進入了夢境。
在夢里，他的意識回到了遭遇襲擊的列車上，再一次開始了求生。
他再次被迫掙扎，再一次槍殺獵人，又一次擊敗未完全體的肉裔，再一次消滅羅比……
只是跟上次不一樣，這次他技藝比上次更加精湛，以更小的代價獲得了更大的勝利。
當他戰勝最后的對手以后，再次從列車上醒來，再次開始了掙扎求生，再次……
一次又一次重復，他的動作愈發精湛、致命，手段也越發極端，情感也越來越淡漠。
他不再小心翼翼地試探獵人，而是將他連著木屋一同燒毀，并眼睜睜注視著他在火海里哀嚎、打滾而無動于衷。
他趕在肉裔復生之前，殘忍地搶先殺死了祭品，輕而易舉虐殺了更加虛弱的肉裔。
他的身心都徹底墮落成真正的惡魔，肆意地，殘虐著毀滅小鎮上的一切。
最終，廢墟之中僅剩下一片死寂，猩紅色的三瓣獨眼從黑暗中閃爍而起，與意識中的亞森相互對視。
‘我不是你。’
亞森自語著，與眼前的惡魔對峙著。
它沒有任何言語，單純只是在注視亞森，就像是一個毫無理性的旁觀者，又或者是混亂殺戮的享受者，亦或者……
一個更加邪惡、強大，無可匹敵的……
漸漸的，亞森的意識被黑暗所吞沒。
…………
第二天清晨，亞森睜開了眼睛，他感覺似乎做了一個噩夢，但卻記不清楚噩夢的內容是什么。
“對了，我現在是亞當·格拉漢姆神甫。”
亞森整理了一遍混亂的思緒，重新回憶起了現在的新身份。
雖然西蒙說過，他今后的工作重心依舊放在槍手這邊，但亞森還是打算好好經營一下神甫這個身份。
只是粗略地估算一下接下來的計劃，亞森就有一種頭疼的感覺。
“清點財務，招聘新的傭人，然后恢復教堂對外開放…這個就算了。”
整個教堂現在只剩下兩個人，光靠這點人手別說開展禮拜，就連舉行一場婚禮或者葬禮都夠嗆。
更何況，指不定什么時候亞森就要外出執行任務，光靠艾莉娜一個人根本干不了什么活。
“得想辦法聯系教會那邊，讓他們多派點人過來。”
亞森打算向艾莉娜詢問一下，學習法利亞神甫之前是怎么做的。
他起床動身去找艾莉娜，但卻沒有在教堂內見到她的身影。
“她跑到哪里去了？”
亞森帶著疑惑來到了教堂大廳，雖然依舊沒能找到艾莉娜，但他卻敏銳地察覺到腳底下傳來的一陣輕微震動。
這動靜極其微小，若非他擁有超人類的感官，恐怕壓根就無法察覺。
“是從地下傳來的。”
亞森立即明白了，這是艾莉娜在地下室練槍。
隨后，他在地下室找到了艾莉娜，她正專注于瞄準遠處的靶子，頭上還戴著隔音用的耳罩，絲毫沒有察覺到亞森的接近。
一臉嚴肅的艾莉娜握住了手槍，她以相當標準的姿勢朝前射擊。
艾莉娜沒有穿著昨天那身樸素的修女服，汗水浸濕了她單薄上衣的后背，看來她已經來這里鍛煉很久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不斷響起，子彈的彈殼不斷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亞森站在旁邊，默默觀察著艾莉娜的射擊。
他在心里估算著，這里距離標靶大概有50米遠，而艾莉娜射擊的7發子彈里面有1發命中7環，1發命中6環，剩下的全都在8環以上。
這個命中率很不錯。
亞森并不清楚這個成績在普通人里算什么水平，但考慮到艾莉娜只有14歲，這個命中率也已經足夠令他感到驚訝了。
打空子彈的艾莉娜剛準備換彈然后繼續，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了身旁的亞森，忍不住地驚叫了一聲。
“亞當神甫，你怎么來了！”
她下意識遮住了肌膚的裸露部位，亞森這才意識到她似乎穿得太過單薄了，這種打扮并不適合出現在陌生男人的眼前。
“我很抱歉，沒注意到而冒犯了你。”
“沒、沒關系，我們都是教會的兄弟姐妹……”
艾莉娜小聲說著。
她沾上汗珠的臉頰看起來有些紅潤，不知道是因為劇烈運動所導致，還是單純因為羞澀而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