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神甫，你想先去教堂嗎？我已經將那里打掃干凈了。”

“不，先去弗洛倫斯診所。”

亞森為艾莉娜提供了一個地址：“帶我去這個地方，我預約了醫生。”

“可能會有點遠，需要我雇馬車過去嗎？”

面對艾莉娜的提議，亞森愣了一下，隨即一臉尷尬地問道：“你有帶零錢嗎？我還沒來得及去銀行取錢，之后再補給你。”

“這都是什么話，我們都是教會的兄弟姐妹，這點錢算不了什么。”

艾莉娜微笑著打開了錢包，但很快，她臉上笑容逐漸消失了。

“對不起，亞當神甫，我好像也沒有帶夠錢。”

“沒關系，那就先帶我去一趟銀行，我去取一筆錢，順便帶你去吃頓早餐。”

銀行里莫名其妙多出來一筆巨款，亞森其實還沒有想好該怎么使用這筆錢。

但他目前最需要購買的物品是一條遮眼布，又或者是一個面具，總之怎么樣都好，他已經受夠這雙嚇人的眼睛了，只要能把它遮上就行。

隨后，他帶著艾莉娜從銀行里取出了大約價值33金鎊的先令，再花上一些手續費將大部分的先令換成了便士，用來當成今后的日常開銷金。

亞森還特意留下了一枚金鎊用來把玩，以前銷贓的時候他會將贓物低價變賣成便士，所以實際上他也沒摸過幾次真正的金鎊，擁有一枚屬于自己的金鎊一直是他的目標。

等到取完錢以后，亞森又帶著艾莉娜來到了一家餐廳，準備享用早餐。

“一份芝士培根三明治……不，不要培根，只要一份烤面包。”

一想起肉類，亞森的表情就不太好看，短時間內他再也不想碰任何肉制品了。

“艾莉娜修女，你想吃點什么嗎？”

“一碗燕麥片就可以了。”

見到艾莉娜似乎有些拘謹，亞森向服務員吩咐道：“一份燕麥片，兩份烤面包，黑布丁，再加兩大杯牛奶。”

“算我請你的，不要客氣。”

亞森試圖讓自己表現得和善一些：“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再熟絡一點也可以。”

“謝謝。”

雖然艾莉娜表現得不太適應，但比起之前已經好很多了。

亞森則趁機問道：“我很好奇前任神甫是怎樣離職的，能跟我說說他的事情嗎？”

“前任神甫？您是說法利亞神甫嗎？他是一位非常虔誠的修士。”

艾莉娜回憶道：“法利亞神甫與您不一樣，他只是一位凡人，但卻擁有著非凡的勇氣和信仰，他依靠著受過祝福的圣具進行驅魔活動，當地的居民都很信任他。”

“當我來到溫德爾鎮的教堂之前，法利亞神甫就在這里擔任神甫快有二十年了，他在暗地里保護溫德爾鎮免受邪靈侵擾，是一位隱居幕后的守護者。”

亞森對于這位素未謀面的神甫感到十分好奇，畢竟他已經親身經歷過拜肉教的襲擊，他很難想象凡人是怎么在邪惡的侵擾下進行驅魔的。

“法利亞神甫平時靠什么來驅魔？

面對這個問題，艾莉娜則用樸素的答案回答了他：“圣經，玫瑰念珠，十字架，霰彈槍以及信仰。”

“這聽起來很驚人。”

亞森不由得肅然起敬。

“那么這位神甫現在怎么樣了？”

“他犧牲了。”

艾莉娜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一個月前，溫德爾鎮潛入了數名心懷不軌的邪教徒，法利亞神甫揭穿了他們的陰謀，他帶領著教堂內的幾位修士與他們激烈交戰，最后與邪教徒召喚出來的邪物同歸于盡。”

“……我很抱歉。”

亞森忽然有些傷感：“教堂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嗎？”

“之前還有一些修士，不過在法利亞神甫犧牲以后，他們都被調往了其他城鎮。”

艾莉娜嘆氣道：“我守了整整一個月，正當我以為教廷放棄了溫德爾鎮的時候，您終于來了。”

“而我完全沒有想到，亞當神甫您居然是一名槍手，我平時只在法利亞神甫的口中聽說過槍手的存在，他曾說過槍手是所有邪惡之物的克星，同時也是憐慈之主意志的代行者。”

“過譽了。”

亞森臉上的表情不變，但他卻莫名地感覺到心虛，畢竟他在兩天前只不過是一個骯臟的乞兒，后來還墮落成了惡魔，要是讓眼前這名目光崇敬的少女知曉這一切，真不知道她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噢對了，亞森甚至只比她大一歲，又或者跟她同齡？

想到這里，他突然又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來與艾莉娜相處了。

見亞森遲遲不出聲，艾莉娜鼓起勇氣出聲問道：“亞當神甫，我看得出來，您是一位身經百戰的槍手……”

不，你想多了，我甚至還沒有正式就職。

亞森在內心里默念著。

“聽你的意思，你想要了解我的過去？”

“如、如果冒犯的話，當我沒說。”

艾莉娜連忙搖頭，這時候她才擁有了一種與年齡相符合的稚嫩，而不是故作成熟的刻意態度。

亞森決定小小地滿足一下虛榮心，順便給自己過去的身份披上一層新的偽裝。

“艾莉娜修女，在你眼里看來，我現在有多少歲？”

“大概…25歲，或者更多一些？”

艾莉娜有些糾結地說道：“雖然您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但法利亞神甫告訴過我，槍手的年齡不能用外貌來衡量。”

“我總覺得，您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年邁，和法利亞神甫不一樣，您的身上并沒有老年人特有的那種感覺。”

“你的猜測并沒有錯，我確實不年長你多少歲，但我經歷過無數次生死危機，并在這些危機中幸存了下來。”

這話其實并不假，哪怕亞森在貧民窟多少混成了一個人物，想要他死的家伙其實也不在少數，至于成為槍手以后的經歷就更不用說了。

“我曾目睹過超越人類認知的邪惡，并與其交戰，直至將它們親手消滅。”

說著，亞森又摸向了自己的眼睛。

“而我這雙眼睛，它來源于一個惡毒的詛咒，這是我為消滅邪祟所付出的代價之一。”

“這會…很疼嗎？”

艾莉娜有些心疼地摸向了亞森的眼睛，但她的手在半途停了下來，因為她意識到自己這個舉措并不太合適。

亞森被她的動作逗弄出了笑意，他舉起牛奶杯，以敬酒般的方式朝艾莉娜示意：“當然不會，只是這雙眼睛讓我看上去顯得異常邪惡，就連你這樣充滿憐憫的溫柔女士都會被我嚇一跳。”

“我已經說過了，您是一位相當富有魅力的神甫，恕我直言，您的容貌簡直就像是一位下凡的天使。”

艾莉娜不由得惋惜道：“要是沒有這個惡毒的詛咒就好了，我還想看看您之前的眼睛是什么顏色呢。”

“藍色，就和這片天空一樣湛藍。”

亞森微笑著說道：“很遺憾不能讓你看見我之前的瞳色，但我會將想辦法將這雙眼睛遮起來，避免繼續嚇到你。”

“其實，看久了還挺……”

“對不起，你剛才在說什么？太小聲了，我沒聽見。”

艾莉娜被嚇得一激靈，她差點打翻了身前的牛奶：“不！什么都沒有，我什么都沒有說！”

“嗯哼。”

亞森發出意味深長的鼻音，這讓艾莉娜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受縛之主在上……”

她慌慌張張地握住了脖頸上掛著的十字架，向受縛之主請求寬恕自己犯下的錯誤。

看著這個略顯笨拙的修女，亞森的心情不知不覺中好了起來，她給亞森的第一印象很不錯，看來今后的生活不會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