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趁著夜色出了客棧。
之所以沒有喊其他人,主要還是因為周煜他們要么還在筑基。
要么就是剛開始洗髓。
沒有修行道術的情況下,以他們的體質,對付普通人還行。
但明知道對方有阻隔追蹤的手段,且有可能是個修行者的情況下。
再呼啦啦一群人涌過去,就顯得有些不合適了。
因此,再三考量之后,陳一簡最終還是拒絕了趙有乾的強烈要求。
只帶上了需要銅錢感應位置的陸羽一起。
兩人沿著悅來客棧往北。
大約行了二十丈后又折向城東方向。
一路疾行,不知踩碎多少瓦片。
終于在小半刻鐘后,陸羽和陳一簡停在一處胡同前。
胡同幽深黑暗,以陸羽如今的視力,竟是什么都看不著。
“是這里嗎?”陳一簡轉頭問道。
“嗯,乙木青氣最終就指向這條巷子。”陸羽輕輕點頭。
得到肯定答復的陳一簡閉目感應片刻,睜開眼有些困惑:“奇怪,這里一切正常啊。”
“師兄,會不會有人故意裝樣子?”陸羽想再試一次。
陳一簡略微猶豫,再度閉眼探查起來。
這一次,他足足用了將近一刻鐘才睜開眼。
“確實沒有,一切正常,師妹,你確定這枚乙木青氣的感應不會有錯嗎?”陳一簡睜開眼,微微有些尷尬道。
也不知道他剛剛看到了什么東西。
陸羽喚出乙木道種,以道種催發銅錢上附著的乙木青氣。
閉目感應一番后搖搖頭:“乙木青氣是正常的。”
“那就奇怪了,我們也沒有走錯,為什么會找不到呢?”陳一簡撓著頭不解道。
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會兒,陸羽才看向陳一簡:“陳師兄,要不咱們往里走一走?”
“也行,來都來了,那就進去再看一眼。”陳一簡很快點點頭。
兩人沿著胡同慢慢往里走。
這一片居住的大都是貧苦百姓,也就是俗稱的貧民窟。
因而晚上大多數人家都不點燈。
胡同里面漆黑一片。
若不是有陳一簡在前面引路,陸羽說不得走兩步就得摔個大跟頭。
胡同兩側都是清一水的土坯墻,這里掉一塊兒,那里缺一角,說一聲殘垣斷壁都不為過。
不過也是,窮人有個住的地兒就不錯了,還挑什么挑?
天底下有錢人有錢的地方可能各有各的不同,但窮人的特點都是一樣的。
除了沒錢,還是沒錢。
兩人走到胡同盡頭,什么也沒有發現。
“看來今晚白來一趟了。”陳一簡笑了笑,語氣中卻沒有一絲抱怨。
有的只是些許遺憾。
因為如果今晚抓不到那個人,明日一早他們就要動身去接人回宗。
往后還不知有沒有機會再來這里。
即便有,到那時對方還在不在這里都不一定。
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卻還讓一個人魔逍遙人間這么久。
身為青云弟子,他陳一簡如何心安?
“也行,那就先回去吧。”陸羽心中也稍有些失望。
失望于沒有找到那個人魔的位置。
失望于還要讓與那個小姑娘、小男孩一般的孩子繼續受苦。
下午看到那個短腿小姑娘時有多傷感,她這會兒就有多失望。
但沒有辦法,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兩人慢悠悠往外走去。
路過一處院落門前時,陸羽忽然感覺腳底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
陸羽俯身,將那個東西撿起。
借著頭頂微弱的月光,陸羽看清了那個東西的樣子。
是一枚缺了角的紐扣。
大街小巷的,撿到一枚扣子再正常不過。
正要隨手將其丟掉,卻忽然頓住。
她隱約記得,下午的那個乞丐小男孩衣襟上就有一枚這樣的扣子。
而且同樣是缺了一個角。
雖說扣子缺角扔掉是很常見的事,這枚扣子也沒有啥特殊的地方。
但此時此景,出現在這個地方。
就不得不讓人聯想開來。
陸羽將扣子遞給陳一簡:“我下午在那個男孩身上見過同樣的扣子。”
聞言,陳一簡眉頭微皺。
過了半晌,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朝著右手邊的那間院落走去。
有陳一簡在,陸羽自然無需費力翻墻。
拎著陸羽輕輕一縱,兩個便出現了在院中墻根下。
“陳師兄,你開個斂息術,咱們大搖大擺進去不行嗎?”瞧著兩人跟做賊一樣,陸羽忍不住小聲吐槽。
陳一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這……我不會啊。”
“啊?我聽曹教習說,這術法不是是個人都會嗎?”陸羽想起曹教習說過的話。
“誰說的?斂息術那是弱者才需要的東西,真正的強者,就應該一往無前,無所畏懼!”陳一簡信誓旦旦。
陸羽:“……”
所以說來說去,終究還是逃不過偷偷摸進去的事實。
倒不是說一定就怕了對方,兩人主要還是考慮到對方可能也是個修行者。
一旦對方意識到危險,極有可能拿那些孩子做要挾。
這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的事情。
因此,在沒徹底搞清楚里面的狀況前,還是謹慎為上。
十幾步的功夫,兩人已經來到前方內院墻根下。
這是一座兩進小院。
在確認門口四周沒有人的情況下,兩人悄悄開門走了進去。
門口果然一個人都沒有。
入目所及,是一處極為正常的小院,沒看到折磨人的刑具,也沒找到殘肢碎肉啥的。
似乎走錯了?
這樣想著,兩人繞過影壁,走到東房門口。
從擺設與格調上看,這似乎是一間主人房。
“奇怪,哪家會把東房作為主人房?”確認這間院子里確實沒人后,陳一簡說話也不再故意壓著腔調。
推開房門。
兩人先后步入其中。
與其它院子的房間一樣,這間屋子里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床。
桌。
椅子。
柜子。
甚至包括床底,兩人都齊齊確認過,沒有什么機關暗道之類的東西。
“走吧,去北房再看看。”陳一簡招呼陸羽出去。
兩人走到門口,正要跨過門檻,陳一簡卻猛地停下腳步。
隨即轉身進屋,眼睛直勾勾盯著位于墻角架子上的臉盆。
“原來是鏡影結界。”陳一簡語氣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