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來自好兄弟的詢問,王境突然感覺后腦勺在隱隱作痛。
是那天下午磕到的位置。
他有些惱羞成怒道:“沒去!”
至于這怒氣,到底是怒自己不爭氣,還是怒兄弟哪壺不開提哪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沒去就好,沒去就好,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去啊!”王境的前桌,輕輕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告誡道。
自打那天下午,在學堂上見識過陸羽強大實力后,他早就想把這件事告訴王境。
讓他不要去自取其辱。
奈何那天下午之后,王境就借著家里來探視的由頭,找徐先生請了三天假。
再后面就是兩天休沐,雙方也不曾見過面。
所以直到今天早上,他才見到王境。
王境一雙眼睛忽然瞇了起來,他本來就胖,這一瞇,眼睛幾乎成了一條縫。
“你說什么?”他一把拽過前桌,扒著對方肩膀,陰惻惻問道。
前桌被嚇了一跳,隨即恍然大悟般:“王境,你該不會已經去過了吧?我就說,陸羽剛剛怎么會看著你笑……啊啊啊,你放手啊,別揪我領子!”
“好賊廝!知道消息居然不告訴我,等著看我笑話是吧?給我去死吧!”王境一張胖臉漲得通紅,頭頂都仿佛有水汽在蒸騰。
“王境,境哥,不是我們不跟你說,那天之后,我們就沒見過你的人,跑哪跟你說去?”前桌雙手高舉,一臉冤枉道。
“好好好,‘我們’是吧?看來不只一個人知道,都想著看我笑話是吧?下午放學別走,你們給我等著!”王境看向坐在他周圍的一幫“好兄弟”,惡狠狠說道。
兩人鬧著鬧著,忽然感覺四周氣氛有些不對勁。
除了他倆之外,學堂內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坐著。
王境看向學堂前方。
徐先生沒來啊!
再看前桌好友,卻發現好友低著頭,一臉小心翼翼。
意識到什么,王境歪頭向后看去,正好對上一雙充滿戲謔的眼睛。
“你們兩個,給我站到后面去。”徐老道無情地下達了命令。
原地磨蹭了一會兒,兩人垂頭喪氣朝著學堂后方走去。
“你們兩個,回去后,給我把【道緣經】第一頁抄兩百遍,三天后交上來!”
來自講臺上的一聲怒喝,讓學堂后方站著的兩人身體一顫,也讓整個學堂里的其他人噤若寒蟬。
良久。
“上課吧。”
淡淡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將書本放在桌上,徐老道環顧四周,朗聲道:“今日上課前,有一件事要宣布。”
“你們之中,有人已經學完了【道緣經】上的全部內容,按照規定,學完兩成內容,就可以前往天然宮開始修行。”
徐老道話音落下,學堂中頓時炸開了鍋。
“天,誰啊,這么厲害?”
“是王境吧?咱們之中貌似就他學得最快。”
“應該是了,這王境還騙人說他只學了兩百個不到的字!”
“這小胖子,還給咱們留一手,活該他被罰站。”
“就是!”
“哎不對啊,王境要是今天能去天然宮,徐先生怎么還會讓他抄寫【道緣經】?”
“……”
“安靜!”徐老道高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他抬手一指陸羽,和顏悅色道:“陸羽,你且上前來。”
迎著一半目瞪口呆,一半將信將疑的目光,陸羽鎮定自若走上講臺。
“怎么是陸羽?”
“不可能吧,她才剛來十天啊!”
“假的吧!難道他比王境還厲害?王境他爹可是考過童生的。”
“說不定陸羽家里條件也不錯,她入門前肯定提前學了不少。”
“應該就是這樣,就說怎么前兩天都沒看到陸羽,原來她已經學完了。”
“真羨慕她們這種家底好的,可以提前開始認字。”
“投胎的本事,羨慕不來!”
由于這回所有人都只是小聲議論,所以徐老道并未阻止,而是向著眾人朗聲宣布:“陸羽已經完成地夷宮的考核,稍后將會有人前來,帶她去天然宮開始修行。”
頓了下,徐老道又瞪了一眼學堂后方站著的王境,這才溫聲勉勵悵然若失的眾人:“我本可以讓陸羽悄悄走,但我為什么一定要把她拉來這里,你們知道原因不?”
“我就是想讓你們看看,一個努力的人的樣子,你們在玩鬧的時候,別人在學習,你們在睡覺的時候,別人還在學習。”
“也別說陸羽天資好,是,她是聰明,可我也沒要求你們十天不到就學完整本【道緣經】不是嗎?”
“我的要求只是三個月內學完這本書的兩成內容,而已。這對你們來說,并不是太難的事情,就這每次也還有將近一半人考核不合格!”
“所以大家還是要好好努力,不要因為一點小成績就在那里沾沾自喜。”
“聽到了沒,王境?”
徐老道突然一聲大喝,嚇得正在打瞌睡的王境一個激靈。
學堂里響起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沖淡了先前因為被陸羽打擊到而有些低迷的氛圍。
該說的,該做的事情做完。
今天的課就開始了。
時間在細雨蒙蒙中悄然流逝。
當辰時的報鐘聲響起,徐老道停下講述,側臉輕輕看向窗外。
有人破風雨而至,攪動滿天水汽如煙。
來人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高個青年男子,身穿墨青色青云男弟子制式道袍,神情溫和。
“陳一簡見過徐師叔。”青年男子,也就是陳一簡朝著徐老道匆匆拱手,就迫不及待問道:“師叔,快告訴,人在哪?”
徐老道抖抖花白胡子,沒好氣道:“你是眼睛長在天靈蓋上嗎?不會低頭看看?”
陳一簡聞言低頭看去,不禁微微一愣:“這個小不點就是陸羽?就是那個貢獻出數種記憶法的天才?師叔,你沒誆我吧?”
徐老道聞言大怒,將陳一簡往門外推去,口中罵罵咧咧:“滾滾滾,快點滾,不相信我,你就別來,我自己收她當徒弟!”
陳一簡扒著門框告饒:“別別別,師叔,我信,我信還不成嘛,別推我啊!”
徐老道聞言松了松手,冷眼瞪著陳一簡。
稍微理了理皺起來的道袍,陳一簡笑著看向徐老道:“我咋可能會懷疑師叔您的話呢?只不過是這小姑娘看著太過幼小,師侄想跟您再確認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