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渃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給你的。”
白唐好奇的看著，是一個黑色的小本本，上面寫著“虛實”二字。
他將爪子摁上去，本子自動就翻頁了，就跟電子書一樣。
第一頁寫著說明性的文字。
虛實冊。
一，可根據使用者需求，可自由調整尺寸。
二，觸摸即可書寫。
三，更多說明，請見內部詳情。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內，白唐完全像是剛買新手機的那副死德行，玩得不亦樂乎。
黎渃趁這會兒功夫，去洗了些大櫻桃，一邊漫不經心地送入嘴里，一邊看著眼前的貓爪子“龍飛鳳舞”。
黎渃右手杵著下巴，在桌子上放了幾顆櫻桃，用手指敲了敲。“刻苦專研”的白唐瞟了眼，啃了一口，又繼續專研。
過了一會兒，黎渃盯著夾在指尖的櫻桃，開口說：“你想問什么。”
黎渃早就發現白唐時不時偷瞄她幾眼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白唐一聽，奮爪疾書，他把黑色小本本夾在爪縫里，舉了起來。
【我打開的木盒子里有什么？】
“那是一種精神污染，被稱為【井】的污穢之源。”
“它會將各種情緒極端化。憤怒，絕望，偏執，貪婪……這些都是它的養料。侵蝕思想，崩解意識，異化身體，當精神污染達到閾值后，這個過程就變成了不可逆的存在。”
【那最后呢？】
白唐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精神潰散，囚禁【井】中，但肉體依然活著……”
“絕大多數感染體，剛接觸污染就會沖破閾值，發生異變，成為肉體扭曲的怪物。”
“但有一小部分幸運兒，在突破閾值后，會覺醒高緯度的非凡力量，可以將精神污染具象化的能力。”
“但這并不代表覺醒者的精神不會崩壞。”
“關于【井】的情報，我知道的也不多，更深層的信息，需要慢慢收集。”
【你知道雙生瞳嗎？】
“一種極為普通的視覺能力，可以看到幽冥世界。”
極為普通……想想也是。
黎渃盯著手中紅彤彤的櫻桃，隨后慢慢地，一口一口將它吃掉，淺紅色的汁水順著嘴角流下，又被舌頭舔了回去。
【那你……是活的死的？】
“死的。”
【怎么死的？】
不怕死的白唐繼續追問。
“餓死的。”
黎渃的語氣平靜得嚇人，仿佛說的這個餓死的人，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個回答讓白唐不知所措，甚至想撓撓貓耳朵……連忙轉移話題。
【你做死神多久了？】
“不記得了。”
黎渃的回答言簡意賅，始終保持短小精悍。
白唐意識到，看來這個女人應該是死很久了。
【操控寒冰就是你的能力？還是說，你還有其他的力量？】
黎渃的目光突然鎖住白唐，瞅得他身子一僵，“不要問私密的信息，任何人都不會輕易透露。”
白唐轉念一想，也對，各自的異能，都具有情報價值，甚至關乎自身的安危。
“探查別人的情報信息，是在釋放危險的信號。”黎渃抬起食指，輕觸白唐的眉心，“死神也好，覺醒的異能者也罷，大家都不會輕易說出自身能力的，除非你值得信任。”
【那我現在是死神了？】
“不算，成為死神是要考試的，很難的。”
果然，所有的內卷，最終都導向同一個結果——考試。
可他只想當條沒有夢想的咸魚。
黎渃接著說：“死神工作時間自行安排，完成任務就行。”
出于好奇，白唐提出疑惑。
【那工作時長是多久？】
“我的話，每周工作四天，每天五小時左右，只要完成任務就行。如果有能力，你只干一小時都成。”
白唐像是聽到了什么鬼故事一樣，眼睛瞪得跟燈泡似的。即便他是沒有夢想的咸魚，此刻也想翻一下身。
黎渃瞟了眼震驚的白貓，將一枚櫻桃剜去里面的種子，塞進貓嘴巴里。
白唐這才回過神，他嚼著櫻桃，味蕾被酸酸甜甜的味道占據，貓爪子倒是一刻也沒閑著，繼續寫字。
【有薪水嗎？薪水是能燒的，還是能花的。】
“看你需求，不過，我對錢沒什么興趣。”
黎渃用冷漠的聲線，繼續講述著“鬼故事”，對白唐來說的“鬼故事”。
【是因為……錢……太多了嗎？】
“工作了幾百年，好像確實多到花不完，沒感覺了。”
【……】白唐。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白唐內心翻涌，這個女人說的每一個字，就像釘子一樣，捅穿了他原有的觀念，透過不同的釘子洞，看到依次是，輕松，自在，以及富有……
【我想……】
“不，你不想。”黎渃拎起白唐，放到沙發上，然后她淚眼汪汪地打著哈欠。
顯然這次的問答環節已經結束了。
今天白唐問了很多事情，需要慢慢消化一下，還有這個虛實冊，對于他來說十分方便，就是有點耗費靈力，有種別掏空的感覺。
……
接下來的兩周，黎渃晚上沒有工作的話，就基本宅在家里，她是個十足的宅女。
居住的小區附近有許多學校，而這段時間里，附近一所山城大學，總有一只異色瞳的白貓出沒，它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鈴鐺大小的精致黑色小本本，應該是主人給帶上的裝飾品。
白唐開始會帶些好吃的給那只流浪的橘貓，給他喂得飽飽的，但后來就不帶了。因為這家伙竟然嫌棄黎渃的手藝，說太難吃了……
被流浪貓說難吃，也是件挺悲傷的事。
說來也奇怪，自打認識這只橘貓開始，這家伙始終保持肥碩的身材。這些天下來，橘貓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胖，肥的一天一個樣兒。
說他不是流浪貓白唐都信，沒見過這么肥，嘴巴還這么叼的流浪貓。
此刻，山城大學里，一只白貓如往常一樣，趴在涼亭的長椅上，懶洋洋的曬太陽，不遠處的籃球場時不時響起幾聲叫喊，散發的雄性荷爾蒙，在涼亭里都能嗅到。
今天白唐本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的，因為最近實在太辛苦了。可他愣是被黎渃哄了出來，說是他最近胖了，要多出去轉轉。
白貓越想越氣，頓時扭過腦袋，盯著自己勻稱的身材看了老半天。
這哪兒胖了？
之所以辛苦，是因為這些天白唐一點都沒閑著，他現在已經不是普通的貓了，在黎渃夜以繼日的教導下，他解鎖了一些新技能。
一種是變大，一種是變長，一種是變硬。
有時間找個倒霉蛋試試身手。
至于獲得的視覺能力【雙生瞳】，只要他聚精會神地注視對方，就能清楚的知道對方是人是鬼。
來往的行人都被他盯了個遍，有兩名女生剛巧從他面前經過，白唐認真地盯著她們看，瞬間失去了興趣。
白唐抖了抖耳朵，慵懶地打著哈欠，可突然瞳孔一縮，他迅速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此刻在他眼前，兩名女生的周圍出現鮮紅的霧氣，身體在漸漸虛無化，猶如方糖一樣，在被無形的溶解！抹去！
這是什么情況？
血腥的霧氣像死神的沙漏一般，為她們數著人生最后的倒計時！
這兩名女生的生命在被什么東西威脅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
白唐一動不動，警惕地支棱著耳朵，捕捉周圍哪怕是一絲的異常。
他感覺到地面在輕微的震動，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
危險的來源在那邊！
白唐瞬間將身體丟在涼亭的長椅上，進入死靈態，如狂風一般竄了出去！
奔跑之中，爪子卷起沙塵，地面留下普通人看不見的幽綠色足印，而這些足印，從涼亭延伸至墻邊，隨著體型，一點點變大。
此刻，一只體型龐大的白色生物狂嘯而至，低沉的呼吸聲里夾雜著暴戾，仿佛遠古的神明降臨于此，帶著不容忽視的凌人氣勢。
嘭！
一聲巨響！
涼亭旁邊的籃球場漸漸安靜下來，男生們停止奔跑的腳步，都被剛才短暫的震耳欲聾的巨響吸引。
而此時，許多雜亂的腳步向涼亭方向跑去，那里響著令人煩躁的汽笛聲，尖銳的聲音仿佛催命符。
一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女生夾在人群里，她也是從來球場趕過來的。相較于其他女生，身高的優勢使她大概看清了現場狀況。
一輛貨車嵌入厚厚的墻體，車燈不斷閃爍，周圍石塊崩落一地。兩米開外，有兩名女生跪坐在地上顫抖著，不過已經被其他學生攙扶起來了。
令人駭然的是，這輛貨車的車頭竟出現恐怖的凹陷，完全扭曲變形，像是被某種巨物揮手掄了一掌，車頭脆弱地向內部干癟下去。
已經有人打電話報警了，現場沸沸揚揚亂作一團。
白唐收回右爪，這些人根本看不到死靈態的他，瞟了眼那兩名女生，看到她們安然無恙，這才安心離去。
白唐一邊走，體型一邊縮小，漸漸回歸至最初的模樣。
然而他卻沒有察覺，在人群之中，有道目光始終停留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