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盼的救星,來了!”
一聲怒喝如驚雷劈裂虛空,震得這方天地都在嗡鳴,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開來。
來者正是從輪回之境踏出的九幽大帝。
他目光掃過眼前這群修士,眼底滿是漠然,仿佛在看一群礙眼的螻蟻。
此刻的他雖是靈魂形態,卻自帶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壓,只隨意揮了揮手,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激烈場面便驟然定格——兮簫子按在馬東后心的手僵在半空,禮祀的怒斥卡在喉嚨里,連空中修士衣袂翻飛的弧度都凝住了,宛如時間被硬生生掐斷。
九幽大帝赤著雙腳,玄黑色的龍袍上繡著暗金色的紋路,流轉著幽光,與他那張俊美卻冷若冰霜的面頰相得益彰。
他緩步走向馬東,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似有細微的黑色漣漪散開,周遭的靈力竟在無形中匍匐臣服。
九幽大帝的目光落在馬東身上,眉頭微蹙,薄唇輕啟,吐出幾句帶著明顯不滿的低語:“這真是我的第十世?怎么看都這般不順眼。”
他上下打量著馬東,語氣里滿是嫌棄:“要修為沒修為,這張幼嫩的臉,更半點不像我。”
話音剛落,他巡視一圈,似是做了什么決定,冷聲道:“罷了,還是我親自幫幫你吧。”
說罷,不等馬東反應,九幽大帝的靈魂便如一道紫幽色的流光,徑直鉆入了他的體內。
馬東的靈魂在識海中驚得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眼前的身影——除了那雙標志性的紫幽色瞳孔自己沒有,那張臉竟與自己一模一樣!
只是對方的面容更顯成熟冷峻,帶著睥睨天下的威嚴,而自己尚是少年模樣,透著未脫的稚氣。
不等他細想,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已從靈魂深處涌來,仿佛要將他的軀殼徹底重塑。
九幽的靈魂與馬東的肉身徹底契合的瞬間,少年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污與塵土浸透的破爛衣衫,竟如冰雪消融般憑空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玄黑色龍袍驟然覆體。
袍角繡著流轉的暗金龍紋,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有萬千黑龍蟄伏其中,透著獨霸天下的威嚴。
原本略顯枯黃的頭發,此刻變得如霜雪般潔白,柔順地垂落肩頭,泛著玉石般的光澤。
最令人心驚的是那雙眼睛——先前的黑色瞳孔已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深邃如淵的紫幽色眼眸,目光掃過之處,盡是睥睨天下的漠然與威壓,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他眼。
僅僅一瞬,那個怯懦的山村少年便已不見,唯有身著龍袍的九幽大帝,立在天地之間。
九幽的靈魂與馬東的肉身徹底相融的剎那,凝滯的時間驟然流轉。
兮簫子方才打入馬東體內的靈力,此刻竟如同一顆細石墜入無垠大海,連半點漣漪都未曾掀起,渺小得可笑。
“輪……輪回之人!”兮簫子臉上的驚愕瞬間凝固,瞳孔驟縮如針。他話未說完,便被一只手猛地扼住脖頸,整個人被生生拎了起來。
“好玩嗎?”馬東——不,此刻應是九幽——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那雙曾盛滿怯懦的眼眸,如今只剩冰封千里的寒意。
兮簫子這才如遭雷擊般醒悟:諸天浩劫后,竟還有輪回之人隱匿未顯!難怪那第一重雷劫來得如此蹊蹺迅猛……可一切都晚了。
他想求饒,喉嚨里卻只能擠出破碎的氣音:“對……不起……前……”
那個“輩”字終究沒能說出口。
九幽按著他的面門,帶著毀天滅地的靈力,將他狠狠砸向地面!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過后,兮簫子的身軀在巨力與靈力沖擊下化為齏粉,連慘叫都被碾碎在塵土里。
他那倉促出鞘的元神本想遁逃,可當看清九幽那張與輪回印記完全重合的面容時,竟嚇得元神寸寸崩裂,頃刻間消散于天地之間,連一絲殘魂都未留下。
“怎……怎么會?!”
“不過幾息功夫,兮簫子前輩就……身死道消了?!”
驚呼聲此起彼伏,圍觀的修士們無不駭然失色,手腳冰涼。
這變故太過突然,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方才還不可一世的瀛洲宗大能,竟就這樣隕落在一個少年手中?
就在眾人的驚惶目光中,九幽縱身一躍,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穩穩懸浮于高空之上。
他垂眸俯瞰著下方眾生,紫幽色的瞳孔里,是歷經萬載輪回的漠然與威壓。
九幽的潛意識如一道低沉的回響,在馬東識海深處震蕩:“馬東,你可知他們為何敢嘲笑你?”
馬東的靈魂在那雙眼睥睨天下的眼眸注視下,只覺得心口發悶,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澀然:“是我太弱了……弱到連為身邊人說句話、護他們周全的資格都沒有。”
“不錯。”九幽的冷笑里裹著徹骨的寒意,“螻蟻的掙扎在強者眼中從來都是笑話,你做什么都是錯的,連呼吸都礙眼。”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凌厲如刀,“這世道的規則從來簡單——只有自己強大,才配制定規則。”
識海里的馬東渾身一震,望著那道與自己容貌相似卻截然不同的身影,第一次在絕望的灰燼里,觸碰到了一絲名為“力量”的滾燙火苗。
懸浮在高空的馬東(九幽)目光如寒刃掃過下方,聲音裹挾著靈力傳遍四野,每一個字都像砸在眾人心頭的重錘:“給你們一個機會。”
“現在要么走,能滾多遠滾多遠。”他頓了頓,那雙曾屬于少年的眼眸里翻涌著令人心悸的威壓,“要么,想動手的盡管來。我保證,絕不還手。”
話音剛落,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但動了手,就得擔得起后果。等我真要動手時,莫說求饒,便是跪斷了腿,也休想讓我停手。”
風在他周身呼嘯,玄黑色的衣袂獵獵作響,明明是少年的身形,卻透著能壓垮天地的霸氣。
下方的修士們面面相覷,方才兮簫子身死道消的慘狀還在眼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覺得那高空之上的身影,比世間最烈的毒火還要可怖。
地面上,鈺兒早已按捺不住心頭的驚怒與不甘。兮簫子前輩慘死的畫面還在眼前,眼前這少年轉眼便換上龍袍、目露兇光,怎看都像是奪舍的邪修!
“裝腔作勢!”他猛地暴喝一聲,腳下發力,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沖上前去,手中長纓槍抖出一團寒芒,槍尖凝聚著他畢生修為的全力一擊,帶著破空的銳嘯直刺高空,“還敢說你不是邪修!去死吧——!”
槍影如龍,裹挾著決絕的殺意,朝著懸浮在半空的馬東(九幽)狠狠扎去,誓要將這突然出現的“怪物”斬于槍下。
可笑的是,鈺兒那凝聚了畢生修為的全力一擊,落在馬東(九幽)身上竟如泥牛入海,連半分痕跡都沒能留下。
別說傷及分毫,馬東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眼神未皺,腳步未挪,仿佛那呼嘯而來的槍尖不過是掠過耳畔的一陣風。
他壓根沒將鈺兒放在眼里,連一絲余光都未曾分給他,兀自懸在高空,神情漠然得像一尊冰雕。
“你——!”鈺兒又驚又怒,只覺自己的尊嚴被狠狠踩在腳下。
他怒吼一聲,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瘋狂運轉,周身驟然爆發出元嬰大圓滿三重的強悍氣息,槍尖上的光芒愈發熾烈,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再次刺向馬東。
可結果依舊。
馬東懸浮在原地,衣袂紋絲不動,紫幽色的眼眸里連一絲波瀾都未曾泛起,仿佛鈺兒拼盡全力的攻擊,不過是孩童揮舞的玩具,連讓他分神的資格都沒有。
“瀛洲宗的廢物!你們師尊都死在那邪修手上了,還愣著干什么?!”玉中壇的弟子們在下方叫囂,聲音里帶著刻意煽動的怒火,“難不成是嚇破膽了?”
瀛洲宗的修士們臉色鐵青,其中一人怒而反駁:“你們玉中壇剛才不也折了人?方才你們叫囂得最兇,怎么不見你們上?!”兩派頓時爭執起來,互相推搡著,卻沒一個人敢真的往前沖。
唯有蓬萊仙宗的人始終靜立一旁,不是不想走,而是雙腿早已被嚇得發軟,連挪動腳步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望著高空那道玄黑龍袍的身影,心底只剩下徹骨的寒意——這還能算是人嗎?
秒殺兮簫子這等大能也就罷了,竟連對方的元神都能嚇得頃刻間魂飛魄散,連一絲殘念都沒留下。
這等實力,放眼當世,除了他們幾大宗門里閉關千年的老祖,還有誰能做到?
風卷著眾人的驚惶與爭執聲掠過,高空的九幽卻依舊漠然,仿佛腳下這群吵嚷的修士,真的只是一群聒噪的螻蟻。
姑蘇氏為首的那名女子望著高空傲立的馬東,秀眉微蹙。
她心念微動,一縷極細微的神識悄然探出,想一窺此人究竟是何來歷。
可這微不足道的舉動,瞬間便被馬東(九幽)捕捉到。
他甚至未曾轉頭,只從眼角斜斜投來一瞥——那道紫幽色的目光冰冷如刀,帶著洞悉一切的威壓,直直撞入女子的識海。
“噗通”一聲,女子雙腿一軟,竟直直癱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額上瞬間滲出冷汗。
身后幾名姑蘇氏的女眷連忙上前攙扶:“小姐!您沒事吧?要不……我們姑蘇氏也出手?”
“別……別去!”女子猛地抓住身邊人的衣袖,聲音因恐懼而發顫,“會死的……他太恐怖了,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千萬倍……誰也別去招惹他!”
她望著高空那道身影,眼底滿是驚魂未定。
方才那一瞥,仿佛讓她窺見了無盡深淵,那是連古典籍都未曾記載過的恐怖,足以讓任何心存僥幸者徹底熄滅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