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膳堂吃飽了，張健便回去休息，來回走動之間，自然不可避免的遇到許多斬妖人同事。

張健如今神魂壯大，感知敏銳許多，尤其發現對于各種情緒頗為敏感。

這其實正是張健能夠感受到別人精氣神的波動了。

雖說不如讀心術那么離譜變態，但還是讓他微妙的體會到人心的復雜。

接觸到的不少同事，盡管看上去仍然維持著熱情與禮貌，但實際上那熱情與禮貌都很勉強，給他的感覺是虛的，情緒波動全是假熱情假禮貌。

“眼看我起勢，眼看我掙錢風光，眼看我玩砸了……呵呵！”

張健不用猜也知道，不少人其實正暗暗看自己笑話呢。

見不得別人好，甚至因為羨慕嫉妒恨，恨不得別人趕緊死，本就是市井常態，更何況在斬妖人這個隨時都可能歇了的短命群體里。人心是普遍更為歇斯底里的。

就比如此時此刻，張健就能明顯感覺到背后看似平靜的注視之下那冰冷的漠然與粗野的嘲弄。

“那人應該叫羅雄吧？”

張健和羅雄沒有過交集，也不是同一批進入斬妖司接受基本訓練的斬妖人，只是在每天殿前點名的時候偶爾照面，聽說此人能力出眾，卓爾不群，甚至傳聞有機會被提拔為斬妖司侍從。

侍從只是跟在斬妖使身邊行事之人。

平日里幫忙跑腿打雜。

說白了，身份也就是和丫鬟仆役差不多的下人。

但是，斬妖司侍從有資格學習斬妖司的部分武學。如果受到斬妖使大人器重賞識，便能得到指點和栽培，最后成為斬妖使也有可能。

論待遇和前途卻絕非丫鬟仆役可比。

事實上，斬妖司里頗有一部分斬妖使就是從侍從升級上來的。

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每個被吸納進斬妖司的人都會直接從最底層斬妖人開始。

斬妖司其實也有專門的人才培養機構，名號各有不同，譬如巨巖城斬妖司的類似機構就叫“斬妖學堂”和“除魔學堂”，突出一個簡單直白。

凡有幸被選入兩大學堂者，起步便是等同侍從的身份，學成結業直接晉升斬妖使。

這類斬妖使因是根正苗紅科班出身，前途往往要比從斬妖人圈子里爬上來的斬妖使寬廣很多。

羅雄見張健和牛大力走遠，忽然用力往地面啐了一口，好像有人惹到他似的，面泛冷笑道：“有命賺錢沒命花，哼，看你怎么死！”

他可不是見人倒霉幸災樂禍，而是真的盼著張健死呢。

而后羅雄便暗自琢磨起來，“那小子受了重傷，看他現在的熊樣，兩三個月內絕無代斬的能力，能不能撐著活下去都兩說……那這正是我的機會！姜大少那筆代斬費，他張健賺得，我羅雄更加賺得！”

張健不知道羅雄的具體想法，但以羅雄為代表的一眾同事態度的微妙變化，正是張健所期待的。

他也理解眾人的心情，畢竟他現在重傷了，已經廢了，說不定從此就萎了，甚至一命嗚呼了，自然不再可能代斬妖魔了。所以眾人對他失去期待，沒了價值，自然不可能討好巴結他了。

殊不知，這正合張健心意，沒人再指望他代斬才好呢。

“好好好，形勢一片大好！那我就滿足你們的心理需求，給你們表演個‘一蹶不振、歸于平庸’的節目！”

張健回到住處，躺進棺材休息，照常的讓大力幫忙買藥膳，服藥敷藥，吃喝拉撒睡，此外就只多了參悟《搬山勁》這件新活兒。

當然了，張健沒忘每天給自己加1點體質。

翌日一早。

殿前點名結束。

“小子，你最好悠著點！”

劉管事在分配任務時，瞥了眼模樣頗為慘淡的張健，忽然沉聲說了句，“別大意了！”

張健回個微笑，隨手接過令牌，轉身徑直穿過“斬妖除魔”大殿。

劉管事不動聲色的暗自嘆息，“傻小子，但愿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有人要你死，明白么？”

大殿之后，姜玉衡已等在老地方。

兩人打過照面，張健接過姜玉衡拋來的令牌，身形顫抖的厲害，滿面蒼白慘淡，已是不見笑容，只有肉眼可見的衰敗和痛苦。

姜玉衡看的微微皺眉。

張健的往事他多少打聽過，如今見張健如此慘烈衰敗模樣，半只腳都踩進鬼門關里了，卻還是沒有任何抱怨和推諉，接下的活兒豁出命也要辦完的架勢，姜玉衡毫不懷疑。

說實話，他還真有點佩服張健。

這等心性雖說注定難成大事，但如果能成功收買忠心，絕對是能當心腹臂膀來培養的，會比尋常的走狗奴才靠譜得多。

“可惜了！”

姜玉衡心里微微嘆息，“遭此一劫，元氣大傷，如今每日一刀在所難免，歇菜只是早晚的事情……”

今天的姜玉衡似乎已接受了現實，對張健不再抱期望了，所以心里生了點感慨，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忽然面帶微笑，頗為客氣的說道：“張兄，跟你打聽點事兒！”

張健點點頭。

姜玉衡沉吟了下，沒有開口直問，反倒娓娓道來道：“張兄，你應該知曉，我自從來到斬妖司成為斬妖人，還沒真正執刀斬殺過妖魔……唉，這事兒說來慚愧！”

張健心里詫異，不覺得姜玉衡有任何慚愧之意，無力的擺擺手，蒼白的笑笑道：“姜兄，這沒什么！斬殺妖魔實屬臟活，真正的人物都是不屑于做的！”

張健這話說的妙，姜玉衡心下受用，才進而說道：“張兄，沒有了你鼎力相助，接下來我恐怕也得親自執刀了，所以心里好奇，鎮妖塔里九品妖魔各種各樣，像分給你我的任務每天都差不多么？”

就這一句話，張健心里立刻知道，姜玉衡心里虛了。

“呵呵，原來姜玉衡自己也在擔心有人利用分配任務這件事坑害他……看來我之前的推斷沒有錯，幕后真的有人想要姜玉衡死！”

張健心中念頭一閃而過，自然不可能讓姜玉衡知道真相，非但如此，反而要故意迷惑姜玉衡，故作思考片刻，才說道：“姜兄，我仔細想了想，好像并無特定規律！九品妖魔確實強弱之間差別頗大，但就我個人經驗來看，過去一個月里，無論你我的任務，每天要斬的妖魔實力都不一定，有時強有時弱，似乎全看運氣了！”

姜玉衡聽聞，眉頭一挑道：“真的？”

張健認真點頭道：“別人的情況我不知道，但在我自己這里，確實是如此的！”

姜玉衡聽聞心神大定，“什么斬妖司千戶，裝什么大野巴狼？老子就算淪為斬妖人，丫的還不是不敢動我分毫？哼，等老子從這里出去，非把綠帽子給你穩穩的戴上！”

告別姜玉衡后，張健徑直走入鎮妖塔，就近先去往姜玉衡的任務牢房。

牢門前，張健微微提了口氣，“既然練武之路暫時不通，那就只能先另想點殺敵防身的招了！今天正好試試效果，看我想的靠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