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這么說，不過除了偷東西，他沒教我其他的。不像你這么好命，那么多有錢人圍著疼寵，要是偷不到東西是要被打的，而且還會沒飯吃。”男孩撓撓一頭短發，說不清語氣里是嘲諷還是羨慕。

“他不是你爸爸嗎？為什么會這樣對你？”天師聽了男孩的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小的時候雖然得不到家人的疼愛關心，但也不會被打被逼去偷東西，現在有了大家的疼愛，他更加不能理解會有人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誰知道啊，他就知道每天喝酒賭博，我懷疑我是他撿來的。”男孩不屑地撇撇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天師想說就算不是親生的也不應該這樣對待孩子，可最終他沒有說出口，而是拉起男孩的手，低著頭說：“你不應該再偷東西了，應該好好去該去的地方。”他不明白是什么樣的恐懼和難過，會讓一個孩子即使死去也不敢忘記生前被交代的事情，而是一直一直徘徊在世間，做著自己不想做卻不敢不做的事。

男孩愣愣望著那只拉著自己骯臟的手的白皙小手，生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在他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在偷東西。他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做和其他同齡孩子不同的事，但是看著父親拿著自己偷回來的東西高興的樣子，他覺得那就是意義。他很高興，因為自己做的事能夠讓總是罵罵咧咧的父親感到高興。于是他按照父親的要求，偷各種各樣的東西，手機，錢包，首飾。雖然有時候會被抓住毒打一頓，但是只要能看到父親高興的樣子，他就不會覺得身上的傷有多痛。

可是漸漸的，父親喜歡上賭博，自己偷來的東西遠遠比不上父親輸掉的錢，他只能更頻繁地偷東西，卻依舊會遭到父親的謾罵。那之后偷東西失手被發現，不僅要被毒打一頓，回到破爛的家還會遭到父親的謾罵和責打。面對只知道喝酒和賭博的父親，他漸漸迷茫，他是不是應該繼續這樣下去？然而在他想清楚之前，他偷一群小混混的錢，因為失手被打得只剩一口氣。他撐著那口氣回到家里，父親正抱著酒瓶子一邊喝一邊罵著自己沒出息，臉上只有厭惡和嫌棄。他轉過身，蹣跚著離開那個家。

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他從來沒有在父親臉上看到過父親該有的表情，即使對自己笑，也只是因為自己帶給了他想要的東西。他并沒有被父親愛過。。。。。。嚴寒的冬季，酷冷的風里，瘦小的身子緩緩倒在陰暗的巷子里，嘴里喃喃著：“偷東西。。。。父親。。。。。。”

男孩看著一滴晶瑩如水晶般的淚水滴落在自己手上，順著臟兮兮的皮膚滑落，被淚水浸濕的地方仿佛被凈化般白皙干凈。他突然勾起唇角，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下面前男孩的額頭，輕笑著說：“傻帽。”瘦小的身子緩緩升到半空，發出溫和的光。

天師抬起濕漉漉的眼睛望著半空中漸漸變得透明的身影，開口道：“再見。”男孩第一次笑得溫和，點點頭，瞬間變成一束光消失。

擦了把濕漉漉的眼睛，天師抱著點點走出樓梯間。他離開有一會了，再不回去奶奶要擔心了。埋著頭想著怎么找個借口解釋自己突然走開的天師，一沒注意撞倒了面前走來的人。

“哎喲，誰家的孩子這么沒教養啊，亂撞人！！”一道尖利的聲音大聲道，引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眾人只見一個打扮妖艷濃妝艷抹的女人故作痛苦地捂著小腿，旁邊一個懵懂的孩子愣愣地站著，不少人停下腳步打算看戲。

“對不起。。。。”天師低下頭不好意思地道歉，是他沒看路撞到人，是應該道歉。乖巧的可愛樣子贏得了不少圍觀的人的好感。

“你以為道歉就沒事了啊，現在的小孩子真沒教養，真不知道是什么家長教出來的。”女人不滿地抱怨，尖酸刻薄的樣子讓周圍人了直想抽她耳光，人家孩子都好好道歉了還口出惡言，我看你才是沒教養！！不少人在心里想。點點見這個女人這樣說自己的小主人，氣的豎起貓毛直叫喚，如果不是要在人前裝成一只普通的貓，它早就站起來作水壺狀把這個女人罵得哭爹喊娘了。

“。。。。”天師抿了抿嘴角，想反駁說我不是沒教養的孩子，可想著是自己先撞了人，所以只能忍下心里的委屈。眾人見他委屈著一張小臉，不由覺得憐惜。

“算了，我們走吧。”女人身邊的男人突然開口，眾人這才發現這討人厭的女人挽著一個穿著長相不凡的男人，難怪這么囂張了，心中對女人的鄙視不禁更深。

“哼，算你運氣好，沒教養的野小孩。”女人哼了聲，趾高氣昂地挽著身邊男人的手轉身就走。不少人在心里豎中指，這么沒品的女人他們可是第一次見。

“誰說我家寶寶沒教養啊？”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一個念過半百卻風韻猶存的婦人穿過人群抱起委屈的天師，拍著他的背哄著。

還沒走遠的女人聽到聲音回過頭尖聲道：“我說的，不老實跟著大人一個人亂跑不是沒教養是什么？”女人只以為風情萬種地撥了撥那一頭卷發，孰不知那囂張的樣子只讓人看了想抽。

“哦？那我家寶寶可道歉了？”在黃蝶后面趕到的季老夫人三人涼涼地問。旁邊圍觀的人立即點頭，他們可是看到這個孩子道歉了的。

“哼，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做什么！！”自知理虧的女人故作氣勢地哼了哼，拉過身邊的男人撒嬌道：“辰，你看這群老婆子欺負我~~~”那故意裝出來的嗲音讓一干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喲，原來是有靠山啊，我說怎么這么囂張呢，呵呵~~~”季老夫人整了整肩上的披肩，老神在在的樣子別有一番威嚴。

被女人挽著的男人無奈地嘆口氣，道：“媽，您不是和好友去俱樂部了嗎，怎么在這里？”男人，也就是季家大少爺，現在的當家人無力地看著自家老媽，剛才一聽聲音他就知道是自家老媽駕到了，本想避開，卻不料身邊這個蠢女人硬是把他給拉了出來。

“呵，”季老夫人干笑一聲，“怎么，你來得我來不得？”剛才只是背影她就認出了她這好兒子，瞧他帶出來的女人，真是要多沒教養有多沒教養，竟然還欺負到她寶寶頭上了，她看她這兒子也是欠管教了，這都找的些什么女人！！

“媽，您這說的什么話，您當然來得，您來了這里可是蓬蓽生輝啊，是吧，聶姨，樂姨，天姨。”季辰上前挽住自家老媽的手臂，討好道，一邊和幾位老夫人打招呼。而那個囂張的女人則被眼前的事實打擊得嘴巴能吞下一只鴨蛋。

“呵呵，季辰嘴巴還是這么甜啊，就是這眼光怎么就越來越差了呢？”樂老夫人拿眼瞟那個打扮妖艷的女人一眼，撥著耳邊的碎發，說的云淡風輕。

“老太婆你什么意思？！！辰，你看她~~~~”從打擊中回過神的女人一眼就看到樂老夫人眼中的輕蔑和鄙視，對著樂老夫人潑婦一般罵了句后，轉身拉著季辰的手臂又楚楚可憐地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