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呢？”聽了祖母的解釋，天玄燁依舊不依不饒，指著蘭清要解釋。黃蝶微微皺眉，想勸他不要如此咄咄逼人，畢竟是天家對不起蘭清。

白泉一眼掃過無話可說的其他人，最后將視線定在天玄燁身上，就知道他會追根究底。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白泉轉向天師，笑得慈祥，道：“寶寶，讓大家看看你媽媽的記憶。”這是唯一能夠徹底說服天玄燁的辦法。天玄燁雖然知道這不完全是蘭清的錯，但當初蘭清執意嫁過來還是讓他對她恨入骨髓，是以他不會輕易放過她。

天師望一眼對面的眾人，在回頭望向媽媽，看到媽媽點頭，才輕輕應到：“恩。”

天師舉起手輕輕搖晃，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眾人只覺一陣昏眩，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得模糊，待到再次看清，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沒有明亮的吊燈，沒有華麗的裝潢，現在他們所處的是五彩繽紛的花園，花園中一個五六歲的女孩正拉著父母開心得玩鬧。不遠處的走廊里，和女孩有著相同外貌的女孩正癡癡地望著花園里開心的一家人。

“蘭馨小姐，到學習的時間了。”眾人聽到女仆對走廊里的女孩說。

“媽媽？”天亦祈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個小女孩。

“這是蘭清五歲時的記憶。”白泉解釋道。接著場景一轉，眾人出現在一間寬敞的房間里。

五歲的女孩對著父母說羨慕姐姐可以一直和爸爸媽媽在一起，而自己一周才能見父母幾次，她想像姐姐一樣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玩耍。聽了女孩的話，沉穩的男人突然激動起來，他扇了女孩一耳光，吼道：“能被選為蘭家下任家主，被重點栽培，你知道這是多大的榮耀嗎？！！你竟然還說出這樣任性的話！！！”

女孩撫著被打的臉頰怔怔地望著自己的父親，斂下眉一聲不吭。

看到這里，天玄燁對著蘭清不屑地哼了聲，從小受到父母的寵愛，她如何能理解被迫成為家主，連父母都不能親近的蘭馨的痛苦。而蘭清只是望著小女孩怔怔出神，天師擔憂地搖搖她的手臂，叫道：“媽媽。”蘭清這才回過神，扯出一絲笑，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場景再次改變，這次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十九歲的女孩，內斂清秀，一身青衣淡雅出塵。女孩被譽為靈術界第一的占卜師，每天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直到遇到那個男人。

天玄燁望著十七年前的自己，看著他和蘭馨相識相知相愛，心中頓生無數感慨，每次一想到蘭馨他就不由痛恨拆散他們的蘭清，回頭恨恨得望向蘭清，卻見她正望著眼前的一幕幕淡淡微笑，那抹微笑竟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天玄燁怔愣了。

天亦祈怎么看眼前的蘭馨，怎么覺得怪異，她是叫蘭馨沒錯，但是給他的感覺卻和小時候媽媽的感覺不同，他不由疑惑。

接著是天家和蘭家聯姻，蘭馨的父母一直覺得愧對小女兒，所以想將蘭清嫁入天家，蘭清欣然同意，而天玄燁已和蘭馨相愛，一直反對這門親事，然而不管他如何拒絕，蘭清都一口咬定要嫁入天家。最后在家族的壓力下，天玄燁不得不答應這門親事。

當年的一幕幕重現，讓天玄燁恨不得掐死那個口口聲聲要嫁給自己的女人，重重地哼了聲，天玄燁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和仇恨。蘭清望著那個堅定要嫁給天玄燁的女孩，眼中泛起酸澀的淚水。

突然眾人眼前一黑，出現在一個昏暗的房間里。月光透過窗戶落在潔白的床上，女孩低低地哭泣，悲傷的面容讓人動容，此人正是蘭馨。天玄燁多希望能夠上前安慰自己心愛的人，然而現在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敲門聲響起，女孩擦干淚水，低聲說了句請進。門打開，一個和女孩有著相同面孔的女孩出現在門口。

“蘭清，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蘭馨啞著嗓子問道，剛哭過的嗓子一出聲就讓人察覺到，但蘭清并沒有說什么，而是直接在床邊坐下，緩緩道：“我來和你打一個賭。”

蘭馨驚訝地抬頭望眼前和自己并不熟的姐姐，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蘭清勾起唇角，笑道：“你知道我要和玄燁結婚了吧？”興味的聲音毫不掩飾其中的得意。

蘭馨黯然點頭。蘭清嘴角的弧度更深，道：“你想嫁給玄燁嗎？”聞言蘭馨詫異地抬頭，以為她是來警告自己，不由皺起眉說：“放心，我不會破壞你的婚禮，盡管我愛他。”她雖容忍，但并不懦弱。

蘭清笑笑，繼續說：“你當然不會破壞，因為要嫁過去的人是你。”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是什么意思？”蘭馨代眾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的意思就是，由你代替我嫁到天家。”這句話就如一道閃電，劈得天玄燁怔愣不已，心中隱隱有個答案，卻不敢去解開表面的面紗。

“我不懂。”蘭馨依舊不懂這個姐姐的意思。蘭清就知道她不會明白，于是詳細地說：“只要我是你，你是我，你就可以嫁給天玄燁，永遠和他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讓我假扮成你？”蘭馨皺眉，心中一動，如果這樣能和玄燁在一起，她愿意舍棄蘭家下任家主的身份。

“對，就是這個意思。如何？”蘭清起身，俯視坐在床上的蘭馨。

“那你說的打賭又是何事？”她不相信這個沒有什么感情的姐姐會如此幫助自己，想到之前她說這是個賭約，她謹慎地問。

“至于這個賭，只要你嫁過去玄燁認出你是蘭馨，就算你贏，那么你可以永遠陪在玄燁身邊，天家家主的身份也還給你。如果玄燁沒有認出你，你就要發誓永遠不能說出今天晚上的事。”

蘭馨凝眉深思片刻，點頭答應。她相信玄燁能夠認出自己。自此之后，蘭清就是蘭馨，蘭馨就是蘭清，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兩人交換了身份。

然后成婚。只是蘭馨萬萬沒有想到，在婚禮上，蘭清會以蘭馨的身份出現，哀求玄燁帶她離開。蘭馨望著身邊的隱忍的天玄燁，心里吶喊著我才是你的蘭馨啊，可是沒有人知道，天玄燁就那樣跟著蘭清離開了。

白色的花球掉落在禮堂地板上，世界只剩一片白色。原來是她輸了。

在眾人還沒有從這個事實中回過神，場景再次轉換，這次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黑漆漆的懸崖下。蘭清，也就是蘭馨抱著三歲的孩子慟哭的畫面，那個失去了愛人，又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在人類的世界，以鬼魂的形態，嘶吼著，慟哭這個世界的不公。

又是一聲鈴聲，待眾人回過神，已經身處天家大廳。一時間沒有人說話，眾人紛紛低著頭，看清事實的他們已經無話可說。

“我不信！！！”沉默中，天玄燁突然放聲大吼，他雙目圓睜，雙拳緊握，嘶吼著：“我不相信，什么賭約，什么交換身份，我統統不信！！！！”

可不管他如何嘶吼，沒有一人回答他，眾人只是用悲傷愧疚的眼神望著天師身后的蘭馨。

“她怎么可能是蘭馨，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是在騙我！！！！”天玄燁指著天師怒吼，憤恨的眼神直指蘭馨。

“住口！！！”咚的一聲，天博狠狠敲了下拐杖，厲聲道：“是我天家對不起她們母子，你還要錯到什么地步！！！”說完，似虛脫般顫抖著仰起頭，似不忍再看一眼那對母子。黃蝶望著那個恬靜乖巧的孩子，想到他受的苦，不禁抹了抹眼角的淚。

這個隱瞞了十多年的秘密，就這樣暴露在人們眼前，有人嘆息，有人傷感，有人大喊著不信，也有人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