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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日記

泛黃的筆記本不斷地翻動著,這是特雷弗的……不,更準確的說,是李桑穿越到這個世界后的日記本。

五年前,李桑,一位平平無奇的地球居民,在便利店買完早餐奪門而出奔向教室上早八的新聞學導論時,被一輛車撞倒。

等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斯圖爾特巫師塔里了,以一個十歲小孩的身份。

按照斯圖爾特的解釋,他是和其他孩子一樣,被巴鐸王國猖獗的拐賣團伙所拐走。在拐賣團伙準備將他們賣往鄰國的途中,斯圖爾特將他們救下,并收為學徒留在塔內學習。

他沒有任何相關的記憶,醒來時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斯圖爾特替這個世界的“他”取了個名字——特雷弗。

“世界歷1135年3月15日。我真的穿越了?!真的要留在這個世界一輩子了?或許,有時空穿梭之類的巫術,可以讓我回到地球……但是,斯圖爾特那老頭說的似乎都是真的。我問了一個和我同一批入塔的學徒,好像叫作……溫蒂。這個小屁孩什么鬼?說我被拐時的確就一直在昏迷,似乎是個乞丐,衣服破破爛爛的。她在高貴些什么???”

這是他在入塔一周后寫下的第一篇筆記,從地球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可不像身邊的小孩子一樣好糊弄。

逐漸接受他暫時無法離開這個世界的現實后,整整一周,他都在有意識地了解這座巫師塔,這個世界,以及他的來歷。

根據巫師塔內的統一說法,所有的學徒都是斯圖爾特一批批從拐賣團伙手中救下的。他在王國邊陲研習巫術,卻正巧碰到一伙拐賣團體定期在此地運輸拐騙而來的兒童,于心不忍,便救下他們留在塔內作為學徒。

“世界歷1135年3月21日。原來‘特雷弗’在世界語里是‘智慧’的意思,斯圖爾特可真有眼光,莫不是看出了我智商超群,已達20歲的水準?”

…………

“世界歷1135年4月2日。冥想真的是一種神奇的體驗,結束之后感覺自己看到的世界都更清晰了,能覺察到更加微小的變化了。能夠掌握巫術之類的超凡力量實在是太酷了吧!突然覺得在這里生活也挺好,沒有那么想回地球了……我一定要課后苦練,發揮我高考600分的毅力哈哈哈哈,卷死他們!”

…………

“世界歷1136年8月15日。今天我成功地畫出了酒杯的上半部分!哈哈哈哈我才冥想一年就有那么大的突破了,我不會兩年就能從巫師塔畢業吧?斯圖爾特老師可高興了,課上臉都笑歪了,晚餐特意獎勵了我一頓煙熏牛肉嘿嘿,離開地球后好久沒有吃到這種口感豐富的食物了。”

…………

“世界歷1136年11月1日。今天是學長伯克晉升的日子,明天他就和老師一起去巴納了。明年我也一定可以去巴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溫蒂的進度竟然也追上來了!她也可以畫出一半的酒杯了。我也得加快冥想的進度,可不能讓她追上……”

翻到這些過往的回憶,特雷弗的嘴角不禁有些上揚。但很快翻到了的日記,這是整本日記里字數最多的一天,漢字密密麻麻地鋪在兩大頁紙上,他的動作一下子慢了下來。

…………

“世界歷1137年2月2日。今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最為黑暗的一天,我從未想過這座塔里會有這么多秘密。”

“又是月初,昨天斯圖爾特老師就已經啟程,將學長學姐們送去巴納學院了。溫蒂和往常一樣在八樓的閱覽室看騎士小說,但她發現老師休息室的門沒有關上,桌上放著一本書……”

特雷弗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早晨,溫蒂急匆匆地敲開了他的房間門,小聲但又興奮地揮著手中的一本紅皮書:“特雷弗!你看我又找到了什么,似乎是一本新的小說。沒想到老師的小說不僅只有公共閱覽室里的那幾本,他的休息室里還藏著一本!”

被吵醒的特雷弗原本只想敷衍幾句,將這個聒噪的女孩趕出自己的房間,可聽到后面發現是從老師的休息室里拿出的書,頓時燃起了好奇心。

他和溫蒂一起打開了這本來自老師休息室的紅皮書,封面上沒有書名,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行大字:

“每個人都可以選擇描繪自己的巫靈,描繪的巫靈越復雜,往往會帶來越強的天賦巫術……”

特雷弗瞳孔一縮:原來“畫酒杯”叫作“描繪”?什么是巫靈?是老師的酒杯嗎?什么是天賦巫術?這似乎是一本巫師的學習筆記,為什么這些概念老師從來沒有對我們說過?

“比如,你現在所看到的文字——世界語,這一促進全世界各個王國交流的偉大作品,就是由漢克斯巫師在進階為二階巫師時的天賦巫術——通曉語言所帶來的。偉大的漢克斯先生因此能夠理解各個王國的不同語言,以古萊茵語為基礎,創造了如今各國通用的世界語……”

“漢克斯?好耳熟的名字……”一旁的溫蒂側頭看著紅皮書上的內容,小聲嘀咕著。

此時的特雷弗無暇顧及溫蒂的反應,消化著短短幾行字所傳遞出的巨大信息量,心里只有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驚喜。

原來這里的巫師也和前世的小說一樣,會劃分為不同的等階!但這真的不是一本好教材,還沒講清楚巫靈、天賦巫術、二階巫師等概念,就開始在實例中運用了。特雷弗一邊在心中暗暗腹誹,一邊往后翻。

隨著這本書的內容逐漸展開,特雷弗和溫蒂對于巫師也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在這個存在著巫術和巫師的世界,晉升成為巫師的方法便是“描繪法”:選擇現實生活中的一個物品,將其在腦海中運用精神力成功描繪。

而這個選擇的物品,便是“巫靈”,是每個巫師最為重要的力量來源,因為巫術的施展便于其息息相關。

在精神力足夠的情況下,越復雜的巫靈往往是更好的選擇,因為它會帶來更強力的天賦巫術。“天賦巫術”,顧名思義,每個巫師在每次晉升時會獲得的一個巫術,它往往與巫靈的特征密切相關,巫師在施展天賦巫術時也會比一般巫術更加得心應手。

除了天賦巫術之外,巫師還可以通過后天學習來掌握其他的巫術,但這實際上是學習其他巫師的天賦巫術,需要其他巫師利用特殊的技藝將自己的天賦巫術在特定的材料中固定下來,其他巫師才能學習。這不僅需要其他巫師配合交出自己的天賦巫術,在學習時還要考慮巫靈的匹配度、特定的學習條件等才能成功。因此,后天學習巫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很多初學者會問,巫靈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成功描繪一件普通的物品之后它就會成為巫術的來源?這樣的問題很難用語言回答。當你在腦海中完成對巫靈的描繪后,在你成為一階巫師的一瞬間,你就能夠明白了。”

“巫靈的選擇可以是現實生活中的任意一件物品,小至一片樹葉,大到一幢房屋,理論上說都可以成為你的巫靈。但是,越大、越復雜的巫靈對于精神力的要求就越高,一定要量力而行。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一切現實中的物品都可以成為巫靈,除了已經成為巫靈的物品。”

特雷弗讀著讀著皺起了眉頭,這怎么和老師說得不一樣?似乎不需要所謂的晉升儀式,只要成功用描繪法描繪出巫靈,就可以自動成為巫師?斯圖爾特老師的酒杯,就是他的巫靈嗎?可是……

“老師在上面寫了什么啊?”溫蒂突然指向一處手寫的批注,側著頭艱難地辨認著字跡。

就在書中講到后天學習巫術的內容旁,斯圖爾特留下了一行手寫的筆記:“為什么還是不行?為什么我煉化了那么多靈魂還是學不會這個巫術?難道我這輩子只能靠著一個無用的巫術活著了嗎?”

一瞬間,特雷弗的腦海中似乎有道閃電劃過。

一切都說得通了……就在特雷弗看到這行文字的一瞬間,過去兩年在巫師塔里的種種細節在腦海翻滾……

每當有學徒問起斯圖爾特關于酒杯、關于巫術的具體細節時,他總是含糊帶過……

所有學徒對于巫師的所有了解全部來自于斯圖爾特的口述,沒有任何佐證的資料……

塔內學徒只知道斯圖爾特是位巫師,可從未親眼見過他如何施展大家在故事中期待的毀天滅地、豐富多彩的巫術,學徒們見識過的他施展巫術為數不多的場景也都與液體有關……

已經從巫師塔“畢業”前往巴納學院的近十位學長學姐,沒有一位在離開后給他們寫過信,包括幾位與特雷弗頗為親近、約定好以后要常常聯絡的學長……之前,特雷弗一直以為是巴納學院學業過于繁重,但現在特雷弗的心底冒出來大大的疑問:這些學長學姐,真的是“畢業”了嗎?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他從未真正地放下過警惕,以往日常中積累的疑問似乎只是埋藏在了心底,而現在被這本紅皮書一下子激活,一一浮現。

他和一旁的溫蒂對視了一眼,發現對方的瞳孔不再如以往一般明亮雀躍,而是閃爍著幾分恐懼和不安。

不詳的預感從心底爬出,他一把拽過溫蒂手里的紅皮書:“快把書按原樣放回去,斯圖爾特中午就要回來了!”

…………

轟隆——窗外一聲雷響,打斷了特雷弗的回憶,他搖了搖腦袋,回過神來,抬頭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繼續翻起了手中的日記。

“世界歷1137年2月3日。那本書果然藏著斯圖爾特不想讓我們知道的秘密!他果然有問題!他應該是發現有人進入過他的休息室,今天一大早就把所有人召集到教室。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嚴肅的表情……”

“他問有沒有人擅自進了他的房間,當然沒有人會承認!但是,他要求我們所有人喝下一瓶藥水……他煞費苦心鍛煉我們的精神力,應該不會想殺了我們吧?今晚不會在睡夢中不知不覺死去吧?還是說這是類似吐真劑的玩意兒?”

“世界歷1137年2月4日。我明白了,昨天的藥水的作用是淡化我們近期的記憶!一覺醒來,我對于這幾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了,溫蒂也是如此。幸好我有日記!能夠準確地回憶起紅皮書里寫了什么。”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么多年來,斯圖爾特愿意養那么多孩子,可不是一片善心。我和溫蒂得想辦法,想辦法活下去……”

從那天起,特雷弗與溫蒂多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要想辦法活著離開巫師塔……

但是,在這座由斯圖爾特完全掌控的巫師塔里,離開談何容易?

擁有巫師塔大門鑰匙的只有斯圖爾特一人,小到生活物資的采購,大至“畢業”學生的外出,在這座巫師塔里,只有塔主斯圖爾特一人離開過。

其余的學徒、傭人與外界的唯一聯系,就是窗戶外那片望不到盡頭的荒林。

離開斯圖爾特巫師塔的唯一方式,便是擊敗斯圖爾特,從他手中拿到鑰匙!

“世界歷1140年1月5日。今天斯圖爾特又問我和溫蒂最近的精神力增長如何,能不能畫完酒杯了。呵呵,這一年都沒有學徒能夠畫完酒杯,供他‘煉化’,他等急了吧?!之前我們一直說不知道為何冥想的效果慢了下來,但他詢問我們的次數越來越多了……看來我們也無法一直拖下去了,要盡快嘗試描繪巫靈……”

兩位學徒,顯然不是斯圖爾特這樣一位正式巫師的對手。可若是兩位巫師呢?

沒錯,他和溫蒂的計劃很簡單,晉升巫師,打敗斯圖爾特!

而今晚,就是他們前進路上最為關鍵的一步,描繪自己的巫靈的時刻!

想到這,他解開自己的長袍,從亞麻內襯的內側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張紙,更準確的說,是一張紙幣。

正紅色的紙幣上繪著特雷弗再熟悉不過的花紋,這是在地球上的紙幣,隨著他一同穿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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