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文青”還是褒義詞的年代
- 重生后的我只想談戀愛
- 蝎子鯨
- 2219字
- 2024-01-18 00:00:51
十月底,雨后的松海只有10度左右。
馬路對面不遠處有個報刊亭,他飛快跑了過去。
“老板,《意林》《讀者》《萌芽》近三期的都有么?”
擋雨棚下面鋪陳一堆雜志、畫報和書籍。
韓寒的首部長篇小說《三重門》正在熱銷,旁邊緊挨著的就是初創新刊——郭小四的《島》。
窗口里面坐著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兒。
放下手里的松海晨報,老頭兒從眼鏡框上面笑呵呵看著方周。
“三期都要?”
“都要。”
想了想,方周又說:“再要一本《故事會》。”
這時候一本雜志或文摘的價格,對學生來講不算便宜。
方周買這么多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80后的代表人物是誰?
如果讓2004年這些正在遭受新文學沖擊的學生來回答這個問題。
九成人會說是韓寒,那個正炙手可熱的酷拽青年。
1998年,《萌芽》聯合清北、復旦、北師大、南大、南開等數十所重點高校,向全國中小學生發起了新概念作文大賽。
數屆以來,響應者越來越多,影響力也越來越大。
原因有二,揚名和保送。
保送不保送的,方周不在乎,秦音去哪他去哪。
他要的是名。
比如韓寒,99年一等獎一飛沖天。
出書、開賽車、拍電影,早早走上人生巔峰。
方周不打算抄文章當作家,文藝路線他走不了,沒那個氣質。
可這個初始的名氣他需要。
有一點光環做背書,非常重要。
否則以他現有的身世,真干出點成績,很容易會被說成妖孽。
一旦被關注,讓人發現他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城青年,那質疑和攻擊就來了。
會鬧心,會麻煩,甚至可能會被卷入更恐怖的漩渦,很危險。
而孤兒、沒本錢,想成名,寫寫小作文是最簡單的通路。
他曾在知乎的一篇文章上,看過得獎者們諸多不同的后續人生。
比如成了醫生、網文寫手、國企職工、90后富豪等等。
更說明這是一個可以被輕拿輕放的“名氣”。
靈活、從容,方周喜歡這種特點。
在此,感謝李雪兒!
這本《故事會》就作為報答了。
上節課,他借來那本雜志的某頁上…確實少了個謝霆峰。
拎著一袋子雜志,方周笑笑。
上輩子他是學習差,但只是不看教材,不是不看課外書。
沒有手機,除了睡覺,上課只能看些疼痛文學、各種雜志和剛起步的網絡小說。
作為差點成為輟學青年的他,不敢自封文學青年。
但重新回到這個“文青”尚是褒義詞的時代,寫個“無約束、新創意”的五千字小作文,他還是有信心的。
超越時代二十年的腦洞,“新創意”這點,大抵能拿捏住。
再不濟,拿來主義就是。
2004年,是第六屆,也是新概念最后的榮光。
因為下一屆開始,很多名校取消了一等獎保送,改成了降分錄取。
李雪兒借給他的上期雜志中,官方通報了第六屆比賽的當前數據:
參賽人數六萬多,稿件總數超40萬。
根據以往的情況來看,官方只會選出200人去滬市參加復賽,淘汰率高達99.7%。
初賽收稿截止時間:11月25日。
來得及。
——
花了近一百塊,方周有些肉疼地離開報亭。
卻沒有直接回學校,他要買一件更重要的東西。
校外北側是個幾百米的上坡路,被學生稱為“小吃街”。
其實就是各種炸串、租書、文具、音像和小飯店的聚集地。
方周走進一個小賣部,兩分鐘后肚子鼓鼓囊囊地走出來。
這時上課鈴剛響,便一手捂肚子一手拎著雜志往回跑。
——吱
——呲
——砰
一輛銀色的奧迪A4從坡上飛馳而下,離著方周二十米開始踩剎車。
可雨后路滑,車子甩尾,斜斜撞來。
方周沒來得及作反應,被車尾從側面撞了一下。
萬幸,力度不大。
摔了個大屁墩,察覺自己沒受傷后,方周心下一動。
‘潑天富貴,得接住咯!’
就勢仰面躺下,又橫著滾了兩圈。
A4車門打開。
大長腿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跑來。
女司機急壞了。
撞倒個長頭發的學生不說,咋還從這人肚子里飛出來一坨什么東西…
完了完了。
翔都撞出來了,人怕是也夠嗆了。
女司機一臉惶恐地蹲在他身邊。
大波浪垂下,臉上粉黛輕施,24、5歲的模樣,很漂亮。
雖然穿著高跟鞋和一身灰色的職業西服,但仍難遮稚嫩。
她剛剛真的嚇傻了,以為自己撞死了人。
可下車一看,這個男生還能動能說話…
想扶,但對方碰哪哪疼,便又驚慌失措起來。
“你忍忍,我替你叫救護車!”
對躺在地上直哼哼的方周說了一句,女司機拿出Nokia7610,哆嗦著撥號。
方周傻了,去醫院?那可不行。
秦音會擔心害怕,而且逃課出來買課外書的事也難逃學校秋后算賬。
他只是簡簡單單想訛人而已。
方周拽拽人家的褲腳。
“這位姐姐,別去醫院了,我還得上課呢。”
門口出了車禍,周圍的小店主和攤販都圍過來看熱鬧。
一人說:“喲,被撞了還惦記學習,這小伙子是好學生呢……真可憐。
“姑娘,你這開車技術不行,造孽啊,先打120吧。”
又一人說:“可不,別拖,拖就死逑了。
“我跟你們說,我連襟家二姨姥的孩子就這么沒的。
“看著沒啥事,都是內傷,一會就吐血了。”
超市老板、麻辣串攤主,搖身一變就成了“大夫”、“記者”。
女司機眼見人越來越多,更加慌亂。
方周看她快嚇哭了,跺著腳,手上顫顫巍巍,連按鍵都按不準。
霎時興致全無。
如果重生回來的第一桶金是訛來的,等老了不好寫回憶錄。
緩緩坐起來,他活動活動肩膀,按了按胸口、肚子,確定真沒事兒后,對女司機說:
“你走吧,我回去上課了。”
女司機拉住彎腰撿東西的方周,“不行,你要去醫院的,萬一……”
她想說“萬一你死了呢”,但沒敢。
方周拎著塑料袋,指指她的腳。
“穿高跟鞋不能開車,你不知道?”
“啊?”女司機面帶慚然:“我今天第一次穿…”
方周根本不信。
新手穿著新高跟鞋,開著新車,撞了嶄新的重生小伙?
扯淡!有這么巧的事?
“下次注意。”
不再啰嗦,方周拎著東西,說了句“讓讓”,擠開人群就走了。
只給群眾留下一個沾滿塵土的背影。
看女司機還傻愣愣站在那,嗑瓜子的“醫生”哼笑一聲,丟掉瓜子皮拍拍手。
“快走吧老妹兒,你這是遇見傻帽了,換別人不訛你仨瓜倆棗能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