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冰血玫瑰
- 重生后的我只想談戀愛
- 蝎子鯨
- 3307字
- 2024-02-07 17:15:59
下雪了,越下越大,方周要接秦音回家。
他知道那傻丫頭有個很不好的習慣,走路總是蹦蹦跶跶的,路滑就容易摔大屁墩。
長大后也一樣,下大雪還是會往雪堆里蹦,踩過不少狗屎。
發短信過去時,秦音說自己三點多能走,方周就在學校門口等著。
三點半,艾爾莎姑娘從鵝毛似的雪幕里蹦了出來,旋轉跳躍,興奮得不行。
一下雪就開心,就喜歡下大雪。
方周記得小時候老院長經常笑著罵她,說就應該給她扔南極洲與企鵝做鄰居。
小秦音說自己也喜歡企鵝,更開心了。
瞇著月牙兒眼,秦音拍掉方周腦袋上的積雪。
“冷不冷?”
“下雪不冷,雪停才冷。”
“雪停要掃雪,不冷的話晚上我們堆雪人吧?”
“……”
方周從兜里掏出一個塑料袋塞給她。
秦音雙手捧著,嘻嘻笑了。
還有什么比下雪天吃一個熱乎乎的烤地瓜更幸福的呢?
重生回來,秦音第一次挎上了方周的胳膊,用烤地瓜捂著手,小嘴叭叭絮叨個不停。
說明天終于放假了,可以做大餐。
說今天自己的兼職開了首單,分給店主一塊錢,凈賺四塊,前途無量。
邊說邊時不時用小手手接雪絨花。
方周安靜地微笑,只聽只看。
聽她碎碎念,看她凍紅的鼻尖,看她掛雪的卷睫盼。
老破舊樓前,“好鳥”臥在紙盒箱里怔怔望雪,努力扮演一只深沉的雞。
進門前,方周在樓道里幫秦音抖掉頭發上的積雪,秦音也用四個大力金剛掌把他打干凈。
蹬掉小靴子,秦音長舒一口氣,“家里好暖和。”
跑到廚房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涼開水,又說:“坐了一天,我歇會兒,然后去堆雪人。”
方周沒吱聲,換上拖鞋就始終站在門邊等著,料想中的大喊大叫沒有出現。
秦音進了“小臥室”就沒了動靜,過了三分鐘才默默走出來。
方周看著她,看不出她是生氣還是害羞,總之神色難明,俏臉紅撲撲的。
站到近前,秦音抬起頭深深盯著方周良久,粉嘟嘟的嘴唇幾番開合。
終是輕輕一嘆,輕輕拉著他坐到“沙發”上。
“我…我們談一談吧。”
“好。”
方周卸下書包,把幾段甘蔗倒了出來,遞了一根給秦音。
“很甜,你也可以用它來打我。”
秦音接過,搖頭淡然地問:“我為什么要打你?”
說完不過一秒,極力控制出的淡淡然表情消失了,換做驚恐。
“你…拿我的…你拿它做壞事了?”
方周噗嗤一聲,歪頭問:“如果呢?”
秦音白嫩的眉間多出一個“川”字,咻地跑進屋里,出來后表情放松了不少。
她抿著嘴,瞥了方周一眼,小聲說:“不行的,臟。”
方周“嗯嗯”點頭。
秦音放下糾結,吐了口氣,“方周,你是大男孩了,我…我知道的。但,你不可以對我亂想,我是姐姐,你要尊重我,可以么?”
方周看著她,不置可否。
但他心里很清楚,秦音能跟自己說這些話,著實難為她了。
他只是想逗逗傻丫頭,可不能真個把她氣到。
方周正想開口,秦音又說:“如果你做不到…算了,方周,我已經跟學校打聽了,下個月開工資,我搬出去吧,學校會給補貼。”
方周大驚,“我……”
秦音拉著他的手,輕輕柔柔道:“我理解你們青春期小孩子的…沖動,但理解不代表任你胡來,姐姐出去住,每天還來給你做飯。”
看出來了,方周看出來了,這丫頭在這裝成熟裝鎮定,cos知心大姐姐呢!
方周用力反握住她:“這不公平,你在冤枉人。
“你瞧,勤勞自律的我,一大早就收拾屋子,如果不是換洗被罩,我也看不見那個……反正,你想啊,我如果真往別處動心思,會放在那么?早就重新塞回原處,為了避嫌,我都沒幫你洗!
“再說了,出去住不是多此一舉么?誰家不都這樣?
“住在一個屋檐下,這些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
“你藏著掖著,總拿我當流氓,我都沒說啥。
“反倒是你!小人長戚戚,度君子之腹!
“埋埋汰汰地不知道換下來就洗,我拿在手里都聞到臭腳丫的味道,你要是真不想洗,以后一雙五塊雇……哎喲!”
甘蔗到底是被她找到了正確的用法。
越聽臉越黑,一邊黑一邊紅,什么知心大姐姐,老娘裝不下去了!
“你說我小人!!
“你說我埋汰!!
“你…你還聞了?!”
duangduangduang——
和談沒用就扔原子彈吧!
……
秦音一腿盤著一腿支地,嘚嘚瑟瑟的抖動。
手上的大棒一小口一小口進了嘴里。
咔哧咔哧,鼓起腮幫子,像個啃胡蘿卜的小倉鼠。
方周則蜷縮在床頭,護著胳膊腦袋,宛如剛被摧殘過的小姑娘,弱小可憐且無助。
“你…”
Duang一腳。
“叫姐!”
“姐姐…你不能總是這樣,你是個老師,要講道理,不能說不過別人就動武…”
Duang一腳。
“有意見?”
“沒了。”
“去給我堆雪人!我先做飯,眼睛鼻子嘴巴留給我!”
“嚶嚶—”
“憋回去,滾!”
方周灰溜溜跑出去后,秦音仍然坐在那。
只是不嘚瑟了,嚼著甘蔗怔怔出神。
半晌,她起身跑到窗臺上往外看了看。
見臭小子真的在老老實實滾雪球后,便撇撇嘴拿起“罪魁禍首”...
輕輕嗅了嗅,隨即嘟起嘴巴。
哪臭了!
一點味道都沒有。
噠噠噠跑去衛生間,洗了起來。
水漬浸透薄薄的小褲褲,秦音又開始走神。
想了一堆亂七八糟,擰干了襪子和內褲,正想晾回屋里,卻又停下腳步。
一家人…藏著掖著…很正常…
一家人。
臉上一紅,抬頭取下一個衣架,擺好,掛了上去。
——
和土豆放在一起的兩顆洋蔥快發芽了,秦音決定晚飯是洋蔥炒雞蛋。
小時候,她看老院長切洋蔥總閉著眼,就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怕哭,可當切到手的時候,她還是眼淚汪汪差點哭了出來。
方周在“好鳥”家門口已經堆好了大雪球的身子、小雪球的腦袋和兩個枯樹杈的胳膊。
只待秦音過來畫龍點睛就大功告成,雪落如禪,大公雞隔著鐵絲網也在欣賞自家的新晉門神。
看了看一下午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地,方周從兜里拿出身份證,重新蹲了下去。
一陣小風吹過,隔壁的晚飯是真的香。
秦音含著手指頭,穿戴整齊地走出來,“吃飯啦!我去趟藥房,你先回家吧。”
方周看到她蔥段似的手指頭上還在滲血的傷口,有點兒心疼,但仍勸她不要貼創可貼。
“貼上反而好的慢,這口子很細,不出意外一會兒就不出血了,注意別沾水就好,我洗碗。”
他想放在自己的嘴里舔舔,但想起剛剛的毒打,沒敢。
秦音白他一眼:“家里連創可貼都不備。那現在怎么辦,還流呢。”
方周翻翻白眼,你們女人會怕流血?離譜。
“堅持十分鐘,失血過多我幫你叫救護車。”
秦音讓他去死,說著看到了雪人,玩心大起,也不顧傷口了,開始滿地找石子。
兩顆點了眼睛,一顆點了鼻子。
“嘴巴呢嘴巴呢…”
見她找不到合適的石頭了,方周笑道:“看這個!”
秦音回過頭,隔著雪花看到他從身后的地上摘起一朵…
“玫瑰?你做的?”
秦音喜歡玫瑰,但唯獨玫瑰花粉過敏,方周后世會買永生花給她,但現在很少見。
于是,他用身份證把雪壓成一片一片,層層疊疊卷在一根樹枝上,一朵活靈活現的白玫瑰就出現了。
秦音接到手里,桃花眼滿是驚愕,眨巴眨巴,手指輕輕碰碰花瓣。
一滴殷紅的血液就染紅了花芯。
她看看笑容滿面的臭小子,轉身把這朵冰血玫瑰插在胖雪人的嘴上。
雪人叼著染血的玫瑰,很可愛。
方周輕輕拉起秦音的手,看著仍在緩緩流血的傷口,喃喃道:“會好的,很快會好的。”
會好的。
這句話撐了前世的方周一年又一年。
那些年里,他覺得自己越過的從來不是一座座山一個個困難,而是始終放不下的執念。
拉著她,方周說:“一家人,以后不要說什么搬出去住了這種話,好么?就像你總是學不會切洋蔥,那就留在這里,以后都由我來切。”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秦音片他一眼,點點頭,“你要好好學習,不許胡思亂想。”
方周哈哈大笑。
兩人并肩和雪人對視,雪幕的后面,好鳥在地上啄著米粒,咕咕噠咕咕噠。
秦音問他:“如果有天你把我氣走了,我就叫你再也找不到我,怕不怕?”
“如果我找不到你,我就去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地方站著,搖著尋姐啟事的大旗,拿大喇叭喊你的名字,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找一個叫秦音的姑娘,到時…總會叫你看到我的。”
秦音噗嗤一樂,嗔道:“我是問你怕不怕!”
“怕,當然怕。”
“哼,怕的話,你就要聽我的話。”
直到這刻,秦音終于把之前的情緒全部消化掉。
“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到時候就什么都有了,現在想什么都太早。”
方周握著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兜里。
“我只是怕以后我們什么都有了,卻沒有了我們。”
秦音怔住,側頭看他。
方周卻在凝望雪人嘴上的玫瑰呆呆出神。
在秦音眼中,黑透的夜幕里,鋪天蓋地的雪花被廚房昏黃的燈映亮成點點光斑,砸在兩人身上。
這次,她好像真的聽懂了。
女人的第六感被動觸發,當她們開始質疑一件事的時候,準確率總是出奇的高。
她想偷偷抽出手而不得,被箍得死死的。
“我…”
“姐…”
方周回過頭,隔著團團雪絨和她對視,微笑指著雪人嘴里的花。
“我們先吃飯,至于前途和玫瑰,來日方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