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后的秦音已經進化為完全體，漂亮溫婉、情緒穩定，時不時會流露出回憶年輕的小表情，帶著些清冷的破碎感。

每當那時，方周會悄悄走過去，不作聲地把她攬進懷里，告訴她：未來還很長，未來有我。

但是！

2004年二十出頭的秦音就是個俏皮古怪的小丫頭。

不開心的時候像個啞巴，開心的時候就變成了喇叭。

方周一月之間成績提升一千一百名的事情，讓她興高采烈，下巴都莫名抬高了十度。

加上知道她和方周關系的老師無不把這功勞當做她輔導的好，那眼角的小笑容就更藏不住了。

放學后，她跟方周說周末找一天，要親自下廚搞頓大餐犒勞他。

方周很高興，平時心疼她，不忍心讓她總下廚，但心里著實饞她的手藝了。

秦音開考后總結會開到7點半，方周一直在教室等著，無聊中把《回村的誘惑》第二集寫出來了，只待稍加潤色就能交稿。

回家的路上冷風嗖嗖，秦音耷拉著小臉不停揉太陽穴。

方周關心地問她：“感冒了？周末我去給你買件羊絨衫。”

秦音登時捶了他一下，“動不動就要花錢，你是大老板么？”

嗔怪一句，又說：“不是感冒，是聽教導主任講話聽的腦仁疼。”

方周哈哈大笑，“領導講話都那樣，等你以后當主任了就同流…入鄉隨俗了。”

秦音“切”了聲，說自己永遠不會耍官腔，在一堆人面前長篇大論，多難為情。

“今天聽其他老師說，每個月的月底，各個教研組都會組織老師聚會，我不想去。”

方周很喜歡她的一點，就是任何事都愿意跟自己分享。

分享欲是親近關系的最直接體現。

喝了一杯奶茶，買了一雙草莓印花的襪子，生活中所有的微小事情，她都愿意和方周說。

“為什么不想去？脫離組織可不好。你已經夠招人妒忌了？”

“嗯？哪有？”

秦音狡黠地小表情沒有逃過方周的眼睛，心知她在等自己夸她漂亮惹人嫉。

“怎么沒有？你有一個這么出色的弟弟，誰不羨慕你？”

“……！！”

邊走路邊揉屁股，方周忿忿不平地嘟囔：“屁股為什么是豎著分成兩半，要是橫著，我肯定把你腳夾住！”

秦音冷哼一聲：“可能是怕下你樓梯的時候聽到掌聲吧。”

她沒得到應有的夸夸，心情有點不美麗，開始故意找方周的茬。

“in和 on你怎么能用錯？明明英語也能得滿分的，我看你就是故意惡心我。”

方周撇撇嘴，瞟她一眼，“我沒覺得用錯，in my heart有問題？”

“尊敬老師，把老師放在心上，應該是on my heart。”

方周“噢”了一聲，沒說話。

冷風颼颼，月色清涼。

昏黃的路燈下，秦音的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

晚飯是秦音下的掛面，自己臥了一個雞蛋，給方周加了兩個。

她煮面的時候，方周找了一個廢舊的紙盒子，剪出一個大洞，拿出去給“好鳥”當窩。

天氣預報說，明后天可能要下雪。

松海已經開始供暖了，屋子里倒不算太冷，只是之前窗戶有些漏風。

窗簾拉上的時候，會有風沿著斜線吹到秦音臉上。

前幾天方周就說要用膠布貼上，但秦音嫌麻煩和難看，不讓他弄。

剛剛她去洗漱了，方周跑到臥室窗邊用手試了試，風還是不小，便自顧找出寬膠帶往上糊。

秦音叼著牙刷叉腰出來又踢他，囫圇說著：“說了難看你還弄？”

方周說：“過兩天又要大降溫，到時候冷風把你的臉吹歪了呢？窗戶漂亮和臉蛋漂亮，你選一個。”

“哼。”

秦音小屁股一扭，漱口去了。

——

周六，秦老師日常加班，要聽校領導安排文理科班級帶班的事項。

方周早起給她準備了飯盒，然后勤勞地進行了大掃除。

拖地擦灰換洗床單被套。

然后…在秦音的床腳被單下發現一條小褲褲和一雙小白襪。

“em……”

擎著這兩樣從天而降的禮物，方周犯了難。

秦音每天換洗，睡前就直接晾在臥室一邊，早上就掛起來，從不讓方周看到。

這個…想來是哪天沒洗藏在這里，就給忘了。

‘那我是洗還是不洗？’

幫秦音洗內褲襪子，婚后常態耳。

但現在…容易受皮肉傷。

可不洗裝作沒看到，又有點扯淡了，床單被罩都換了，看不見這個？

Five minutes later…

方周輕輕聞了聞…

然后決定折個中。

鋪好了新床單，把兩樣東西板板正正放在那，不管了。

上午十點，聯系過趙暖后，他直接殺向暖陽集團。

一是送《回村的誘惑》第二集的稿子，二是跟程序員兄弟進一步溝通輸入法的事項。

當今世上，除了方周本人，再難有第二個人能夠完全理解智能輸入法的實際使用效果。

趙暖的黑眼圈依舊存在，她在看稿子的時候，方周悄悄問兩個已經快恍惚的程序員：

“趙姐姐是不是天天逼著你們熬夜加班來著？”

喪尸點頭。

方周心里想說趙姐靠譜，但嘴上還是對社畜表達了親切的慰問與關懷。

“你們辛苦了，那…這三天的成果…”

喪尸叫苦，說趙暖天天晚上帶著他們弄頁面美化，活生生把代碼之父快逼成美工了。

“什么頁面美化？”

方周很奇怪，他沒打算在現在的初級版本就加入頁面搜索功能啊…

“網絡雜志的頁面美化，要不是弄這個，我們兩個早就能空出時間做輸入法了。”

喪尸兄弟連連訴苦，說他們看出來了，對美化功能極其鉆牛角尖的趙女士似乎很尊重方周的意見，他們想求方周幫著說說話，頁面美化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隨用隨升級，早早上線得了。

方周卻懵了，“網絡雜志還沒上線？”

“嗯呢唄。”

方周回頭隔著百葉窗看了看辦公室里認真看故事的趙姑娘，似乎想通了什么關節。

然后一拍腦門兒，無奈失笑，心道：好要強的財神姐姐。

他說：“這事兒我知道了，放心，我找個機會勸她，你們別著急。咱們今天先談談模糊音聯想到底怎么回事。”

喪尸點頭，感恩戴德。

午飯時間到，趙暖重新走回小會客室。

“真是好看的故事啊，第一集的期刊明天就上市了，我很期待反饋。”

“我也很期待。”方周老神在在地點頭。

趙暖說：“該吃飯了，還是麻辣燙？”

方周說：“行。去你辦公室吧，我正好有點事兒想和你聊聊。”

身后，喪尸兄弟朝他揮揮拳頭給他加油。

方周偷偷比劃一個OK，表示放心。

五分鐘后，翹首以盼的、被剝削無度的兩名程序員隔著老遠，看到了大辦公椅上的趙暖驀地怔住，紅透了臉，蹙眉抿嘴，整個人透露著“羞死了羞死了”的神態。

半晌，趙暖走過來，“你們…周末這兩天放個假吧。”

說完立即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喪尸甲扭頭沖著乙頷首，“這小老弟，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