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喜悅后是一陣尷尬，從試煉區門口附近離開后，三人并排走在路上。

一路上三人誰也沒有說話，一個個的臉上均是寫滿了心事。

也不知走出了多遠，薛聰這才率先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平靜。

“付予，對不起，那會兒我想著從試煉區里出來去找救兵的，只是我才一剛出來就意識到了不對，等我想再回去找你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給攔下了。”

“你沒事就好。”付予微笑道。

“小予，今天真的多虧有你，不然……”

陳玉潔停下腳步，看向付予的目光中夾雜著太多的東西，有欣慰，有感激，也有愧疚。

“陳阿姨，沒事的，這是我應該做的。”

付予目光對上陳玉潔，臉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

陳玉潔抿了下嘴唇，開口道：“小予，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聊聊，要不今晚就和我們一起回家吧？”

說罷，她就滿含期待地看著付予。

“啊……我晚上……”

付予話說得磕磕絆絆，他并不是感受不到那期待的目光，只是他此刻有些茫然。

“是啊，是啊，付予，要不是我媽告訴我，我都還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呢，既然都認識還客氣什么呀。”

薛聰從一旁一把勾住了付予的肩膀。

“更何況，今天你救我一命，總得給我個機會，讓我稍稍地感謝你一下吧，不然我心里真的是會過意不去的。”

付予和陳玉潔對視了一眼，最后他這才點頭同意了下來。

天空烏云密布，眼看就是要下雨的樣子。

陳玉潔提議在路邊的咖啡廳里先坐一會兒，一會兒有人開車過來接他們。

三人剛在咖啡店櫥窗邊上的座位坐下，就有一名服務員走了過來。

“您好，桌上是菜單，三位可以看一下，需要什么可以直接用手機掃碼點單。”

“好的，謝謝。”付予掏出手機就準備掃碼點單。

“還是我來吧。”陳玉潔已經將手機對準了桌上的二維碼牌。

“小予，你想喝點什么？這家的特色看起來應該是特調的冰咖啡這一類。”

陳玉潔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滑動，然后將手機放到了他和付予之間的桌面上，示意讓他也看看。

“熱拿鐵就好。”

“腸胃還是一直不太好嗎？”陳玉潔眉頭微蹙道。

付予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于腿上，兩個拇指在一起打著圈道：

“嗯呢，一直都不怎么好，所以我平時也都會比較注意一些。”

“嗯呢，是應該多注意一些的。”陳玉潔下意識地點頭，然后她又拿起手機遞給了對面的薛聰道：

“小聰，你想喝點什么，自己點吧。”

“好嘞。”薛聰接過手機點完后便將手機還給了陳玉潔。

接下來場面再次進入到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中。

薛聰本來是想著開個頭活絡一下氣氛的，但是接連兩次都被付予簡單直接地給一句帶過后，搞得他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服務生將三杯咖啡放在桌上后，薛聰立刻就拿起杯子大口喝了起來。

“還別說，從下午一直到現在都沒喝上水，現在倒確實是挺渴的。”

付予面對薛聰投來的目光禮貌性地微笑，然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陳玉潔則是雙手捧著溫熱的杯子，時不時地將目光瞥向付予看上一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知為何，薛聰此刻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明明自己面前的兩個人都有話想要和對方說，但是誰都不開口，真的就是快急死人了。

突然，薛聰的腦袋中靈光乍現，他突然表情一變，伸手捂住了肚子道：

“要的多冰的咖啡，估計是一下子喝得太急了，肚子不舒服，我得趕快去一趟衛生間。”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作勢就要離開。

陳玉潔關心道：“快去吧，這里有紙巾。”

她從手邊的挎包中翻出一包紙巾遞給薛聰，“剛剛進門時，我好像看見衛生間就在靠近吧臺那邊的拐角處。”

“好的，我去去就回。”薛聰拍了拍付予的肩膀道：“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

付予輕輕搖頭，“快去吧，我們等你。”

薛聰離開后，桌旁的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付予的手機突然響起，才打破了這種奇怪的平靜。

掏出手機，付予看著來電顯示的號碼，發現是個不熟悉的外地號碼便直接將其掛斷。

陳玉潔笑問道：“怎么不接呢？”

付予將手機放到桌上道：“陌生的外地號碼，估計是什么廣告推銷吧。”

陳玉潔贊同道：“最近的電信詐騙好像挺多的。”

“是的，真不知道現在這世道也沒比世界末日差多少了，怎么還是有那么多人去干這種缺德的事情。”付予不解道。

“那誰知道呢，反正自從我被騙過一次后，我就再也沒接過陌生電話。”

“嗯？您被騙過嗎？什么時候的事情。”

“前幾年的事情了。”陳玉潔似是不想過多提及此事，她目光溫柔地看著付予道：

“小予，這么多年，你還好嗎？”

付予一愣，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答話。

許久后，他才在一次深呼吸后與陳玉潔對視笑道：“應該算是，還不錯吧。”

陳玉潔盯著付予的面容一字一頓地問道：“真的過得好嗎？”

付予嘴唇抖動，似是在回憶，“只是在想起父母家人的時候，就會想起你。”

眼淚在這一剎那從陳玉潔的眼眶中涌出，她的目光靜靜地待在付予那棱角分明的臉龐上。

“小予，對不起，當年我從外面支援回去的時候，發現你已經不在那里了。”

“當時我是想帶你走的，但是上面說對你們那些孩子的去向另有安排，因為任務緊急，所以我只能先離去，想著等任務結束了就盡快回來找你。”

“只是等我回來的時候……”陳玉潔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我動用了一切能用得到的關系去尋找你，最后才查到你被安排去了其他的城市，但是后來當我看到那張事故遇難者名單中你的名字時，我，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付予緊抿著嘴唇緩緩搖頭，他突然仰起臉，聲音略微哽咽道：

“我當時趁著司機在路邊停車上廁所的時候跳車跑了，我們約定過的，我一定會在那里等著你的。”

付予深呼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后道：

“只是，我用了好久才回到了那個地方，而當我抵達那里的時候，那里已經人去樓空，徹底變了樣。”

……

雨滴落下，漸漸地越下越大，圍坐在櫥窗內圓桌旁的兩人，似乎是又回到了當年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