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凌景元傷勢未愈,陳芳仍沉溺于喪父之痛,上次其余的高手皆紛紛到齊。
陸鳴打扮如上次一般,身披獸皮,腰帶雙刀,背帶弓箭,手上提著根登山杖。看著不像是去打打殺殺,而是入山打獵的獵戶。引來身后跟隨的江湖人詫異的目光。
而方文遠等人早已對陸鳴這番打扮習以為常,唯有王云多打量了陸鳴腰間的雙刀幾眼,隨即收回目光。
眾人皆有修為在身,腳程不慢,在一處廢舊的土地廟渡過安靜一夜后,于第二日清晨到達了白一弘的藏身之處——內山某座數百丈高的雪峰下。
若非有凌景儀的追蹤術法,眾人打破腦袋也想不到皚皚白雪下竟藏著一個洞窟,其外的積雪僅僅只是利用光線反射,折現出的幻象罷了。
按事先商討,眾人以兩兩為一組,進入幻陣,會被劃入數個格子之中,迅速選擇眼前的陣門通過,直至有人通過生門,找到并拔出中心陣旗。若是遇到意外,則以凌景儀派發的人手一枚,滴血認主方可使用的傳聲符聯系最近的修為更高的六人。
而暗地里,凌景儀派給其余五人接收傳音符的法器外,還給每組人發放了一海螺形狀的傳音法器,聲稱一里內可通過此物,聽見最近彼此的聲音,無須以法力開啟催動。
江湖群雄修為參次不齊,有初入外勁到外勁大成不等,大都選擇與相熟之人兩兩組隊,抱團取暖。而內勁層次實力的六人則各懷鬼胎,王云自然與自己的書童一對,而陸鳴則率先選擇與方文遠一隊,凌景儀提出與真和和尚一隊。
方文遠本想與真和和尚一隊,但見陸鳴和凌景儀皆如此堅定,只得作罷。
四人身先士卒,首先踏入陣法之中。直至其余召集而來的江湖人紛紛跟隨踏入,陸鳴與方文遠最后方才進入。
眼前的堆積成山的白雪卻薄如蟬翼,只輕輕一踏,便悄然破碎,露出黑漆漆的洞窟,吞噬了進來的所有人。
一陣如進入黑市的眩暈感之后,兩人來到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站立之地漆黑如墨,四周漫無邊際的地方。
陸鳴因神魂強大,首先恢復過來,檢查傳音法器沒有半點聲音傳出,說明自己兩人距離任何一組均在一里之外。
方文遠欲點燃火把照明,卻被陸鳴制止,有了耳聰目明的特性,自己如視白晝,方文遠作為內勁武者雖不如自己,但還是能大致看清周圍事物。而現在與其余人失散,不明陣法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示意方文遠跟緊自己,陸鳴卜了一卦,選吉的方向徐徐前進,還未等兩人發現通往其他格子的陣門,接收傳音符的法器突然亮起。
陸鳴按凌景儀所說的方法,撥動接收傳音法器,一道粗獷哀嚎的聲音傳來。
“你特娘的,婊子養的,說好的只是幻陣,沒有任何殺傷能力。我看你們這群狗東西,就是拿我們當炮灰。早就勸過我兄弟,這種好事怎么會輪到......”
聲音戛然而止,發聲的大漢不像是在求救,反而是像在臨死之前的發泄謾罵。很顯然,其似乎遭遇了什么危險,導致其隊友死去,大漢自己也精神失常。其背景有一陣耳熟的兵戈交擊之聲,這是有人在打斗?難不成白一弘入陣打算各個擊破?
陸鳴心中默默分析,詢問方文遠上次來的情況,得知并無如此異象,只得悶著頭往選定的方向前進。
隨著二人的前進,通過一道又一道的虛幻陣門,地面偶爾變換,時而潔白如雪,時而漆黑如墨,最多的則是恰如棋盤的棕褐色。
陸鳴默默記下其中規律,雖然自己前世是一臭棋簍子,但最起碼讀過基本的棋書,通過神魂覺醒,能回憶前世今生見過一切。古代棋理雖與現代大不相同,更別說都不在同一個世界了,但二者仍有相通之處。
或者這就是破局的關鍵,陸鳴隱隱然把握了一絲脈絡,卻還是難以窺見全貌,而接收的傳音符亦越發之多。
“白一弘,他,他在追殺我們,快,快點來救我......”一道女子急促的聲音從傳音符中傳出,這已是陸鳴接收到的第五道傳音符了。
這也就意味著,起碼有十位外勁武者已然遭了毒手。就算外勁武者與煉氣中期差距巨大,但殺人施展術法也是需要靈力的。短短不到半個時辰,連殺十人乃至更多,已然超出了煉氣中期的靈力。
此次不同于其余四道傳音符毫無意義的埋怨咒罵,而是直接指出了兇手,白一弘確確實實入陣追殺他們。
“徐兄弟,還要繼續按這個方向前進嗎?前方快到另一個陣門了。”方文遠像似有點害怕,顫聲開口問道。
陸鳴也有些舉棋不定,按這個方向繼續前進,自己可能是最早一隊撞上白一弘的人。但根據大衍筮法的卦象和自己趨吉避兇的特性感應,前方沒有上次遭遇白一弘那種危機感。
片刻,陸鳴下定決心,大不了以秘法突破至化勁修為,施展靈猿步逃跑,自己雖沒試過有多快,但起碼不遜色于那日白一弘施展的血遁秘術。
見陸鳴打定主意一條路走到黑,方文遠一言不發,默默跟在陸鳴身后。
......
陣法某隱秘處,數名白衣染血的白蓮教徒跪倒在地,手上提著明顯是入陣的外勁武者的人頭,奇怪的是皆臉色祥和,似是安然離世。如此詭異場景令人不寒而栗。
站于白蓮教徒跪倒面前的人,身材肥胖,鼻子下拖著兩條長長胡子,正是陸鳴身后的“方文遠”。
“剛開始還以為能省下一白蓮神火,本來打算將這小子留到最后。卻不料此小子卻不識好歹,還浪費我一個白蓮替身。雖然事后有點麻煩,但為了我圣教大計,只能讓你做個一無所知的枉死鬼了。”“方文遠”牙癢癢地想到。
......
而此時“一無所知”的陸鳴看似埋頭前進,沉默不語,實則手中緊握黃品上階的登山杖,以余光打量“方文遠”,隨時準備暴起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