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這段時間，那倒是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見自家師姐似乎對玄甲軍以及遲安的經歷有些好奇，薛云也是打開了話匣子，“現如今將軍已經升任大奉鎮軍將軍，主管操練兵馬，而師弟不才，如今是玄甲軍的統領。”

雖然自己已經是正牌的玄甲軍統領，但是面對自己的師姐，薛云說出此言來，確實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看來贏了我一次，倒是給你們攢下了不少軍功。”

鳳凌霜語氣之中有些酸澀，看得出來，依舊是有些耿耿于懷。

“此一時彼一時罷了，我們也是贏得僥幸，更何況，師姐的功夫，若是真的廝殺起來，師弟我也不是對手啊。”

薛云看出了鳳凌霜心中的小情緒，也是撓了撓頭說道。

“你這油嘴滑舌也是跟遲安學的？”

鳳凌霜皺了皺眉，無可奈何地看著薛云，這真是自己曾經那個說話直腸子，從來不會拐彎的師弟？

“不敢不敢，遲將軍乃是治世之才，怎是那般油嘴滑舌之人？”

薛云別的不好意思說，但是維護起遲安來，卻是十分果斷。

“看來那遲安確實不簡單，你平日雖不說，但我心中也明白，你我二人有個共同點，便是鮮有人能入的了眼，”鳳凌霜若有所思地捏著手中韁繩，“能讓你如此稱頌，這遲安顯然還是有些過人之處的吧。”

“不瞞師姐說，這支玄甲軍，在來吳州前，只是一群剛剛招募的新兵，將軍只練了三個月，便已經成了一支戰力如此強悍的軍隊，這件事已經完全能說明問題了。”薛云此時說起來，依舊是滿眼的崇敬。

“之后與越國交戰期間，幾乎所有的謀劃全部出自將軍一人之手，并且將軍還編纂了一本兵法給我們傳閱，那皆是些自古以來從未出現過的言論，但細細品來卻是極有創造力，一眼便知足以稱得上是大成之作！”

“也就是說……那頻頻騷擾，直接退去了大越兩路大軍的奇謀，也是出自遲安之手？”

鳳凌霜想到當初戰局之中，大奉那令人震驚的操作，依舊是記憶猶新。

“正是，另外，師姐是否還記得，那次交戰之中，城墻之上射向你的那支冷箭？”

薛云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哼，現在想來還是令人氣惱，暗箭傷人，算什么君子！只是說起來，那一箭也是匪夷所思，還有后來那大奉將領手中的手弩，簡直是神兵利器，我可從未聽聞大奉有如此之兵器。”

鳳凌霜雖然看得出來依舊還對此事耿耿于懷，但是心中對曾經在與遲安對壘時見識過的弓弩仍是念念不忘。

“那復合弓和手弩，也皆是出自將軍的設計。”

薛云一言，直接令鳳凌霜愣住了。

“若說還有更驚人的，那便是將軍不但深諳兵法、機巧之術，其詩詞方面亦是大才，我在未央城這段日子里，便時常聽人談起將軍曾經半闕詞名動未央的舊事，而后來，將軍觀我射箭時，還誦出了‘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此等雄壯的句子，雖我才疏學淺，但依舊是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好句，好句啊！”

一邊默默吟誦著，鳳凌霜一邊贊嘆，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西北望，射天狼？

難道說，遲柱國之后，終于又有人志在征戰北地，從北蠻身上洗刷漢家兒女的恥辱了？

“另外，師姐或許不知，雖師弟我一向不喜官場傾軋，但也看得出來，如今大奉女帝勢弱，卻依舊在尋覓著機會令大奉朝堂擺脫奸相一黨的一手遮天，而后來女帝的一系列舉措，皆是離不開將軍在其中的運作，可以如此說，雖將軍如今亦是年輕，但已然成了大奉女帝的主心骨了。”

聽著薛云的講述，原本只以為遲安的才能僅在沙場之上的鳳凌霜，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此人竟是如此的人中豪杰？

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來，鳳凌霜還只當是此人阿諛奉承，言過其實……

但是她明白，薛云，是從來不會謬贊一個人的！

若是自己今后還要面對這樣一個對手，那么大越還真的會有勝算嗎？

或者說，自己或許連再純粹地為大越征戰，都難以做到了……

想到這里，鳳凌霜不由得心生惆悵。

“師姐，雖說此言師弟或許不該說出口，但若是師姐真的在一如既往為天下黎民蒼生考慮，或許與將軍聯手，是個不錯的主意……”

“夠了，”鳳凌霜雖心情復雜，但還是當即打斷了薛云的話，“這種話，便莫要再說了。”

薛云見自己師姐依舊如此果決，暗暗嘆了口氣。

雖然并不清楚當下偽越的局勢，但是明眼人都已經看得出來，無論是鳳凌霜還是火鳳軍，或許處境都并非那么樂觀。

“行了，你們兩個吵吵嚷嚷說半天說什么呢？”

原本走在前軍，故意留給兩人敘舊時間的遲安，此時卻是放慢了腳步，來到了兩人身邊，并馬而行。

遲安自然是想得到，兩人會聊些什么。

“沒有，只是些久別重逢的寒暄罷了，”鳳凌霜云淡風輕地說道，“我看我們行軍這么久，或許也接近要找的倭國人了？”

“正是，”遲安點了點頭，“方才我們的斥候已經發現了車轍印了，判斷一番后，發現那車轍印不是一般的重，想必是裝載了不少東西，而且車馬、腳印痕跡極為凌亂，說明人數不少，若是真的滿載糧草輜重的話，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兩軍的糧草都不用發愁了。”

鳳凌霜聞言，心頭亦是一震，方才的惆悵，也算是消解了不少。

“將軍，看到前面的人影了！”

此時，傳令兵也恰逢其時地回報。

“走，去最前面看看！”

遲安說罷，便與鳳凌霜、薛云兩人并馬，行至隊伍最前方。

遠遠望去，果然，在熹微的晨光之中，遠處，似是有著大隊人馬，簇擁著大量的貨品，卷起塵煙，向著某個方向行進而去。

“好了，這回，有糧草了！”

遲安嘴角揚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