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安輕笑：“這話應該我對馮大人說才是，馮大人身為刑部侍郎，卻處處與我作對，又置陛下威嚴于死地？”

“你……”馮鶴氣結，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能恨恨地瞪著遲安。

其他幾位同僚見狀，連忙上前阻攔，一時間場面僵持不下，竇相輕咳一聲，讓這場短暫的談話結束了。

馮鶴臨走前眼神兇惡，恨不得把遲安吃了，遲安也不是下大點，直接回應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雖然馮鶴不知道這是啥意思，但是絕對是跟罵人沾邊。

宣政殿上，女帝軒轅珞早早就坐在那龍椅之上，旁邊的裴紫英也默不作聲，仿佛在靜靜等待著什么。

遲安剛一入殿，就發現自己的老丈人蘭懷壁瘋狂給自己打眼色，遲安心想自己老丈人這是怎么了？

面癱？

蘭懷壁走到遲安身旁耳語道：“你這小子，看不清形勢嘛，你那群言官那里，那個白發蒼蒼的官員沒？那是清流的代表魏荀先生，這次他是來興師問罪了，你要小心。”

遲安一驚，他還真是不夠了解清流，沒想到魏荀竟然親自出馬了，難怪這些人看他的目光不善。

不過……遲安抬眼看向龍座，淡定從容地走進宣政殿。

“開始吧。”

軒轅珞淡淡說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陛下。”

遲安慢吞吞爬起來，站在眾臣身后，等候吩咐。

裴紫英聲音悠長：“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然而話音剛落，魏荀就持節上奏：“陛下，臣彈劾鎮軍將軍，強闖民宅，以公謀私，恃強凌弱！實乃我大奉之恥！應當貶為庶人！”

遲安猜測應該不會這么簡單結束。

果然下一刻刑部侍郎馮鶴沉聲道：“陛下，臣以為此事必須查證清楚，否則若是冤枉了遲將軍可如何是好，臣懇請陛下立即查封將軍府，捉拿賊人，還我朝廷朗朗乾坤。”

魏荀義憤填膺，激昂慷慨，一副維護百姓安危、忠心耿耿的模樣。

遲安嘴角抽了抽，這個魏荀不愧是清流中少有的聰明人。

面子功夫是做足了的。

不可，此事尚待商榷，怎么能輕易定罪？

蘭懷壁也出列，這個時候他不護犢誰護犢？

遲安嘴角微抽，有岳父在，安全感拉滿。

“陛下，此事茲事體大，不得不查啊！”魏荀急切道。

軒轅珞沉吟片刻看向竇衍：“宰相覺得，該當如何？”

竇衍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看來陛下還是要倚仗他，所以更是有恃無恐起來。

“老臣聽說鎮軍將軍開設酒鋪，與民爭利，胡大人據理力爭，誰知道遲將軍竟然氣急用出這等手段，老臣建議查抄將軍府，將遲將軍貶出京城！”

你妹的老硬幣，這說來說去好像胡永全一點錯都沒有？

他污蔑我酒鋪生意的時候你在哪？

遲安根本不慣著他，直接怒懟：“本將軍開設酒鋪，乃是憑借良心做買賣，從未強迫任何人買醉，如今本將軍被誣陷，你們非但不替本將軍伸張正義，反倒是趁機敲詐勒索，你們還是人嗎？”

這一番話直指清流的本質——貪婪！卑鄙！無恥！

一時間整個宣政殿鴉雀無聲，所有人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遲安，似乎要把這個膽大妄為的毛頭小子給扒皮抽筋了。

遲安毫不畏懼，直視所有人，他的眼睛漆黑透亮，猶如深潭古井，波瀾不驚，可偏偏那種無所謂的態度，令人更加惱火。

半晌后，竇衍率先打破尷尬，冷聲喝斥：“大膽遲安，竟敢侮辱朝廷命官！”

遲安挑眉：“這句話本將軍記住了，若有下次，本將軍絕不留情。”

這下竇衍啞口無言了。

這混球居然還敢頂撞他？

魏荀見遲安嘴皮子這么厲害，也是不甘示弱：“陛下，遲將軍面有反骨，此人留著終究禍患無窮！陛下三思啊！”

不過現在也容不得他多想，因為緊隨其后的就是刑部侍郎馮鶴。

“陛下，臣彈劾遲將軍，擅自改造水渠，擾亂河堤，使得洪水橫沖直撞，致使無數百姓遭殃，還望陛下治罪。”

“陛下，臣彈劾遲將軍，不尊禮教，罔顧綱常，強占民女，欺壓婦孺，罪不可恕……”

“陛下，臣彈劾遲將軍，縱容手下殘害無辜百姓，死有余辜……”

……

朝堂上瞬間熱鬧了起來，所有御史齊刷刷地跳出來指責遲安，而且還把他祖宗十八輩都翻出來說了。

遲安忍不住扶額嘆息，果然這些清流戰斗力巨強，污蔑人那是一套一套的，差點他自己都信了。

遲安面對滿堂的清流，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與不屑。

他輕輕地揮了揮手，聲音平靜而又充滿力量：“諸位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在下佩服，佩服。”這番話說得諷刺，卻也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覷的自信。

“你們口口聲聲為民請命，然而實際上呢？家中財物堆如山，卻對外宣稱清貧。今日，在下就要揭你們的皮！”

遲安語氣愈發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擊打在眾人心頭。

場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遲安那銳利的言辭所震撼。

他們看向魏荀等人時眼神已經開始變化——原本的敬畏轉為審視和懷疑。

遲安繼續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兩句詩？我看正式形容你們最合適不過！你們高坐府邸之中享受奢華生活， 卻置百姓于何地？”

此言一出， 宛如晴天霹靂， 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尤其是魏荀， 他臉色蒼白至極， 原本還想反駁幾句， 然而當著這么多同僚及女帝軒轅珞的面， 他竟然啞口無言。羞愧難當之下， 只得揮袖離去。

見到這情形， 遲安心知自己此番言論已經達到預期效果。

他并未過分得意或沾沾自喜，只是淡淡地掃了眼全場，“諸位若真心為大奉考慮，請放下私欲雜念，圍攻我一個后輩算什么英雄？”

女帝軒轅珞目光復雜地看著遲安，她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能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個朝堂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