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提前有心理準備,眾人還是被這惡臭味刺激到。
“嘔——”方瑩干嘔一聲,急忙用手臂捂住鼻子,大聲道:“小哇,快給我上!”
“呱呱——”金皮蛤蟆興奮叫嚷著,像是嗅到難得的美味,張大嘴巴將彌漫出來的臭味吸入腹中,但沒有攝走瓶子中的液體。
打開瓶子的姜烏也有些后悔,都想將手中瓶子丟到外面海里去,強忍著不適將瓶蓋重新擰回去,吐槽道:“此是何物,怎會如此臭!”
站在另一側床頭的謝必安也嗅到怪味,心中已經有答案。
他與死尸打交道多年,對這種味道再熟悉不過。
“是從尸體上煉制出來的,類似油脂混合物的東西。”
“這洋人的箱子里有這東西,倒可以解釋搭建祭臺一說。”
謝必安開口同時向姜烏伸手示意:“丟過來給我看看。”
后者照做,將瓶子輕輕一擲。
謝必安穩穩當當接住,目光看向那瓶蓋上的文字刻印:“還真是暹羅文。”
暹羅,也就是泰國的舊稱,關于東南亞一帶,巫術盛行,不乏會降頭術的巫師。
“尸體煉制出來的東西?那不就是尸油嗎?這可真惡心人吶!”方瑩蹲下身子,兩手緊緊捂著口鼻,顯得無比嫌棄。
謝必安:“這個東西,倒是那些降頭師最喜用的物品,很多法術儀式都用的上。”
“死者又是擺祭臺,又帶著暹羅尸油,恐怕死因還真和東南亞巫術扯不開關系。”
姜烏:“那這尸油是有何具體用處嗎?”
謝必安打量著瓶子,搖了搖頭:“用處很多,轉運保運、迷人心智、害人性命、飼養小鬼、煉制法器……”
他回憶著前世所了解的有關降頭術的知識,對手中瓶子里的玩意兒看著更不順眼了。
“兜售這東西的,或許不是邪魔歪道,但絕不會是名門正派。”
“這白人胖子本身不是修士,卻鼓搗這些…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
說著,謝必安將瓶子放在旁邊床頭柜上,看了眼那巴掌大的圓形空白,接著道:“再找一找吧,看看有沒有塑像之類的東西,或許是問題所在關鍵。”
姜烏與方瑩點著頭,繼續在小屋中搜尋著。
三人動作都十分小心,挪動每一件物品時都會提前觀察位置細節等信息。
謝必安在過程中把床板子都抬起來看了,但都沒有找到想象中的那件物品,床鋪上的天鵝絨被子也都摸索了一遍,上面除了些許香爐掉下的灰,便沒有更多物品。
床板之下也一片空白,只有靠在床邊的兩雙鞋子,鞋子上面以及柜子邊也沾了點香灰。
時間流逝,一刻鐘過去。
三人將這三十平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找遍,卻都沒有找到那可能存在的物件,又將所獲得的信息都歸納整理一番,說出各自的推測。
謝必安道:“死者不是異人,而是白人富商,且即便坐在床上也不忘供著香爐,還隨行攜帶著暹羅尸油…”
“很可能在供奉暹羅那邊盛行的佛牌...”
方瑩有些疑惑:“什么是佛牌?”
姜烏開口補充:“我以前聽師父說過些有關于暹羅巫師,所謂佛牌,通常是用銅鐵金屬、石塊木塊等材料作為介質,刻以佛陀圣像、經文符咒,再由高功法師加持之后的東西。”
“這種東西具有很多奇異的作用,死者供著佛牌,或許是想達到增強運勢之類的目的。”
謝必安點了點頭:“說的不錯,但再細致些,佛牌還分陽牌與陰牌。”
“陽牌是由高僧大德制作的佛牌,冠以佛教正面形象名字,諸如崇迪、捂面佛、蝴蝶牌、象神、四面佛等。”
“陽牌蘊含著高功大德的正念加持,本身沒有入靈,對于宿主沒有反噬作用。”
“而陰牌,大都是由民間阿贊法師制成的,作用的介質與途徑也千奇百怪,常常在制作過程中加入些陰物,死人墳土、死人尸油、尸體骸骨。”
“陰牌功效迅速,力量強大,但沒有正念加持,反而是依靠邪靈力量損人利己,到頭來更可能對宿主本身產生反噬,付出性命代價。”
“這白人帶著尸油這類怪東西,想來供奉的是陰牌了。”
聽完這一連串的解釋,方瑩點著腦袋道:“原來是這樣啊,小七哥哥懂的可真多。”
“也就是說死者生前供奉著佛牌,但現在房間里找不到…難道是被人偷走了?”
“而盜竊佛牌的人,就是那個設法害死者的兇手,這屬于殺人奪寶!”
小姑娘念念有詞,說出自己的想法后,用右手握拳一拍左掌,吸口氣道:“很快是這樣啊!”
“這是其中一個可能。”姜烏環著雙手,輕聲道:“還有一個……死者,是被自己供奉的不知什么玩意兒的陰牌,害了性命。”
她說著,用手指著床上被掀開落地的被子:“死者住在特等艙,卻是死在去三等艙的路上,走的時候連另一側的床鋪拖鞋都來不及穿,而是朝房門最近的地方跑出去。”
“這說明他很慌亂,還在房間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不對勁,是躺在床上中招后開始行動的。”
“當我們來的時候,門是關的好好的,還得用鑰匙打開。”
“你們想,如此著急忙慌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向外跑的人,卻還不忘記關門,在出門后也沒有即刻求救,也沒有敲響臨近艙門,如此不合常理……”
“我猜想,對方可能是被自己日夜供奉的陰牌所害,在逃到門口時就已經喪失神智,為陰牌徹底反噬!接下來的路…都是陰牌在控制著他!”
姜烏有理有據地說完自己的推測,也顯得有些激動,喃喃道:“是的,很可能就是這樣,佛牌沒有被偷,佛牌里的邪靈就是兇手!”
她聲音抑揚頓挫,越說越起勁,像是身臨其境般十分投入,最后那句總結的話,直接把方瑩都嚇的雙手抱頭捂臉,哇哇叫出來:“師姐,你不要演的這么真,好嚇人啊!”
旁邊的謝必安見此情形,不由的嘴角一抽。
沒想到這藤山派的倆師姐妹竟還是對戲精……著實讓人有些難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