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慶聞言，又有些詫異的瞥了眼緊跟身邊的徒弟：“你小子，倒悟得很快啊。”
謝必安道：“我只是聯想到師父你先前所說的，當達到三階降世境界時，便能夠調取天地力量為己所用。”
“這所謂‘天地之力’，指的應該就是所演化的冥神，在這世間千年所吸引積累起來的香火愿力。”
“又所謂有得必有失，要掌握這樣龐大的力量，必將承受巨大反噬。”
“迷失自我本性的風險，想來是存在的，就不知曾經練成的前輩們，如何跨過的這道門檻。”
謝慶贊許的點頭：“是的，有所得必有所失。”
“若你師爺當初更進一步，徹底煉化面具，邁入第三階段，即便修為暴漲…只怕也不再是你‘師爺’，而是真的牛爺爺降臨咯。”
謝必安插口道：“所以他最后想了很久，還是沒有突破？”
謝慶想了想：“或許是吧…而我直至如今也沒得出更好踏入第三階段的法門。”
“連第三階段都無法踏入的話，第四階段身外身就更是癡人說夢。”
謝必安道：“這么說起來的話，徒弟我練師門手段，倒還得靠自己去開創了唄？”
謝慶臉色有些尷尬：“是這個道理。”
“但你天賦卓越，遠超前人，或許真能夠補完那斷卻的傳承，再進一步。”
“即便無法進步，亦只需將第二階借勢煉深煉精，同樣能夠在這異人界闖出一番名堂，振興門派不是問題。”
謝必安聽到這時目光閃動，若有所思，不再多說什么。
……
時間流逝。
師徒二人在回到鋪子時，黎明將至。
謝必安忙活了一夜，倒不覺得累，在回到房間后將匣子放下，轉而在床上坐定，開始回憶先前談話。
“所以修煉陰妝面具從二階邁入第三階，最為關鍵的，就是如何應對降世成神之時，自我本性的迷失？”
他光想到這個問題，就已經頭疼了。
這不就是典型的自相矛盾嗎？
修煉陰妝面具，本就是不斷將自身性力，逐漸向著目標冥神靠攏的過程，以此更好的借用聚攏向神格的愿力。
四階段的劃分，就是這個過程不斷深入的結果。
從一階入骨、到二階借勢、到三階降世……修行者煉的越深，自身性力改變的越多。
不過是二階到三階的變化最為劇烈，性力遭受的沖擊最大罷了。
“想要立地成神，就要徹底接受喪失本性的結果，只留神性，成為具象化的再世神明？”
“那跟把自己獻祭了有什么區別？”
“不，這絕不是唯一的路子。”
“要不然，清朝以前的前輩們，是如何做到踏入第三階，乃至第四階身外身的？”
謝必安想到這時，又聯系到自己正在溫養的第二幅面具，以及前世所了解到的，有關于陽派儺戲神格面具的說法。
“陰妝面具與神格面具有所區別，但本質相同，都是借愿力修行，同樣都是以識神與元神作為載體。”
“后天識神，先天元神，識神好煉，元神難修。”
“代表著‘我’的后天意識，正是識神的顯化，也就是在踏足第三階段降世時，被神性覆蓋的那一部分。”
“我用來修煉白無常法相的乃是識神，若將陰妝面具煉化其中，面臨的選擇想來將會與師爺般。”
“那能否直接用元神煉出一尊降世冥神？”
謝必安腦海中忽然蹦出這句話，又立即否定了。
因為元神難以修行，在過程中根本離不開識神幫助。
正如佛道修行所說的“借假修真”與“后天返先天，有為到無為之理”。
“哪怕真能用元神練出一尊三階冥神，想來功成時刻匯聚來的神格愿力，還是會不斷侵襲覆蓋脆弱的識神，導致本性的迷失。”
“至于跨過識神直接修煉元神，在修行一途上將二者的聯系徹底分割開來，那更是天方夜譚。”
“再者說，聯系都斷了，我即便將元神煉出三階降世冥神，又如何指揮其行動，這不等于是給自己找了尊請不動的大神供著？”
謝必安摸索著下巴，又很快冒出第二個想法：“若是識神與元神同修，煉就兩只冥神，相互間制衡，如何？”
“只需做到雨露均沾，絕不厚此薄彼，待到雙雙踏入三階的時候，以兩只冥神神格互相制衡，給本性留出生存空間……”
他腦洞大開，在想到這法子時還覺得有幾分可行性，但細細思索著，又自我否定了。
“這法子看似可行，卻難到天上去了。”
“得無時無刻精確計算好兩只神格的制衡界限，確保一方壓不過另一方，這得是多麻煩的事啊。”
“且陰妝面具正統路子的第四階乃是身外身，聽起來像是分身之術，不可能讓一個人的身上同時存在兩個降世冥神神格的啊。”
謝必安喃喃自語著，突然住了嘴，腦海中如同驚雷炸響。
“是了，這四階身外身的說法，和三階降世一樣，都是本門派的前輩們傳下來的，絕不是無中生有。”
“身外身，若是單純的從字面意義理解，不就是分身嗎？”
“再加入本門的手段思考的話，難道是將元神與識神煉就的三階神格分割開來，一個留在本體，一個留在分身上？”
“不，這決計是不可能的！元神與識神歸于一體，說是徹底分割開來，無異于癡人說夢！”
謝必安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逝的靈感，從身外身的說法嘗試倒推，有了另外想法。
“先天元神難以修煉，也難與識神分隔開來。”
“那我要是從識神上下手，行分神之術。”
“將一個毫無保留地煉成降世神格，一個執本性留守，不就一舉兩得？”
他想到這時，只覺得心跳加速，十分激動，但轉念間又聯系到難點：“先不說分神艱難，即便功成，多出來的那部分識神，又該安到哪去？”
“人體周身穴位竅府眾多，但能容‘神’的可十分有限，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謝必安心中盤算著，腦海中又自然而然蹦出三個字——三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