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這一番話出口,讓身邊四人同時僵住身子,不敢再前進。
“跟…跟了一路?”
“哎呦,小七爺您可別嚇唬我呀——”
胖虎兩手緊緊攥著謝必安的衣邊,臉色比哭還難看。
其余幾人也被嚇到,緊張兮兮的盯著四周茂密山林。
李章白將手槍保險打開,手指搭在扳機上,哆嗦著嘴:“鬼?哪有鬼呢?”
謝必安目光落在四周縈繞的霧氣中,輕聲道:“前邊兒、左邊、右邊……哪哪不都是嗎?”
話音落下,四周的山林中突然響起悉嗦的動靜,某處樹林葉子猛的晃了晃。
緊接著,一陣好似凄厲哭聲的嚎叫傳來,還有幾只黑影在林間閃過。
“砰砰砰——”
火光乍現間,爆鳴聲傳出很遠,幾根樹木枝干應聲斷裂墜落。
李章白被嚇的都來不及瞄準,瞎幾把就開了三槍。
接著那滲人的嚎叫聲很快遠去,消失不見。
原地的幾人還都捂著耳朵,不敢抬頭看。
謝必安嘴角抽動:“那是貓頭鷹的叫聲啊,倒也不必這么敏感吧。”
李章白緩過勁兒來,心有余悸道:“所以小七爺,您這是逗咱呢?”
謝必安搖了搖頭:“逗你們做甚,自打咱們進山開始,就已經被這附近的鬼怪盯上了。”
“不過放心,它們并沒有惡意,不然早現出身來,還不把你們嚇得魂飛天外?”
他頓了頓,目光看向四周迷霧,接著道:“都跟了一路,還躲著干什么,出來和我朋友見見面吧。”
“記得把模樣捯飭下,別嚇著人了。”
眾人見謝必安對著空氣喊話,頭皮都有些發麻,又在下一刻瞳孔縮緊。
但見四周草木突然開始搖曳,有刺骨陰風猛的呼嘯而起,將四周霧氣吹得朦朦朧朧。
短短片刻間,空氣濕的像是要結出水珠來。
就在這突然產生的異常動靜中,四周的朦朧霧氣里,竟憑空多了些影子。
這影子模樣各不相同,像貓的,像人的,有的飄在樹枝間,有的縮在草叢里。
還有更為詭異的紅布,散發著血色幽光,隨著陰風飄蕩,樣式就像是新娘頭上的布蓋。
“臥槽,這都什么玩意兒啊!”
“小七爺救命!”
“有鬼,真他娘有鬼呀嗚嗚——”
李章白和胖虎小夫即便有心理準備,還是鬼哭狼嚎起來,紛紛蹲下身子抱著謝必安大腿。
李小佳臉上同樣缺少血色,下意識后退兩步,用兩手挽住謝必安一只胳膊,說不出話來。
山林中陰風還在鼓動,但現身出來的鬼影,卻徘徊在眾人的四周,隱匿在霧氣里,并沒有貿然靠近前來。
謝必安看著抱住自己大腿的李章白等人,恨鐵不成鋼道:“我說你們幾個,都說了沒有危險,有什么好怕的。”
“這來的鬼怪都是認識我的,害不了你們,把心放肚子里去!”
他開口同時,釋放出自身識神力量安撫眾人情緒。
幾個紈绔子弟終于冷靜下來,打量著霧氣中看不太真切的鬼影,確認其沒有撲上來后,這才戰戰兢兢的站起身。
李小佳依然挽著謝必安的胳膊沒有松開,看著鬼影的方向目光閃動,十分震撼。
“小七爺,奴家老早就感知您上了山,見還有幾位小友陪同,這才沒現身拜會,還望見諒。”
那在陰風中飛舞的紅布蓋下,突然多出道如真似幻的玲瓏身影,發出的聲音竟出奇意料的好聽。
在場幾人被對方聲音吸引,隔著幾十步的距離打量著女鬼身形,卻始終瞧不真切,像是在看皮影戲里的人物。
“小七爺,奴家是茜茜,同樣跟隨了一路,也是怕冒犯到您的幾位朋友,這才沒現身。”另一個飄蕩在樹梢上的身影開口,左晃右晃的模樣,讓人不由得聯想到吊死鬼。
“還有我狐老九,聽說小七爺來了,特來拜會!”
“史家雁拜見小七爺!”
“小七爺,我是芊芊啊——”
“……”
將近二十只鬼怪紛紛開口,言語中都透露著對謝必安的恭敬,且始終沒有走出障眼霧氣,展露真身。
李章白等人見自家大哥如此有排面,竟讓這一群荒郊野嶺的鬼怪主動前來拜訪,在震撼之余,心中亦再度松一口氣,膽大了些。
謝必安站在原地,聽著鬼怪們的問候,點頭一笑:“都放心出來罷,不必靠著障眼法遮掩。”
“我這幾個朋友此行跟著來,正是想開開眼界的。”
眾鬼怪聞言,恭恭敬敬的答是。
霎時間,四周陰風霧氣又開始迅速消減。
其中一只只鬼影也都依次靠上前來,顯露出真身。
率先上來的,是一身穿白色紗裙,頭扎雙丫髻的姑娘,先給謝必安行了個萬福,朝著眾人嬌聲道:“奴家張茜茜,拜見小七爺,拜見諸位公子小姐。”
李章白和胖虎小夫幾個,原本還有些慌張的弱小心靈,在看清眼前俏姑娘的模樣時頓時愣住,十分詫異。
那姑娘膚白貌美,五官精致,除了透露些許寒氣以外,瞧著分明與活人一般無二!
“這說書先生口中的女鬼,那都是青面獠牙的,怎會生得如此好看?”
“好美麗的小姑娘,竟讓我忍不住想要呵護她。”
“我就說寧采臣怎么敢上……要聶小倩長的如眼前佳人這般,那我也敢!”
幾個紈绔心中的想法,轉眼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原本慌張的臉色也徹底鎮定下來,腰板都挺直了。
小夫輕咳一聲,率先向女鬼張茜茜伸出手,禮貌一笑:“你好,我叫孟師,英文名叫史密師·孟,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張茜茜以袖遮面,嬌羞道:“這位公子,奴家如今乃是陰身,不便握手,怕陰陽沖突,害您生了病。”
小夫聞言,不由得倒退半步,才反應過來人鬼殊途的道理。
謝必安笑著搖了搖頭:“張茜茜,我記得沒錯的話,是道光年間的吊死鬼,在這山頭上已經飄蕩有些年頭了。”
張茜茜將袖子放下,恭敬點頭:“勞小七爺掛心。”
幾個紈绔聞言,心中又是一驚,暗自看向茜茜那雪白的脖頸處,果然見到一條細細的紅痕。
于是幾人原本挺直的腰板,頓時又軟下去些。